半晌,虞葭愣愣地摇头。
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攥紧衣袖,深呼吸口气,才吩咐婢女:“去打水来,我今晚早些睡,明日还有事。”
“小姐明日还要出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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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傅宅,书房依旧是灯火通明,傅筠站在窗边听外边的雨声。
桌边,宋景琛处理完庶务,抬头捏了捏鼻梁,见傅筠苦大仇深的背影,打趣道:“你何须心事重重,若是觉得拒绝了人家姑娘心里不好受,那帮她就是。”
傅筠转身,嗓音淡淡的:“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好受?”
宋景琛心想,你满脸都写着不好受。
片刻,傅筠走回桌边,从抽屉里拿出封书信丢给他:“你给我出个主意。”
宋景琛赶紧接住,一见上头“吾儿亲启”,就知道又是国公夫人写来的家书。
十有八九还是跟婚事有关的。
果不其然,满满三页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看完内容后,连宋景琛都惊讶了。
“王贵妃居然想将她侄女赐婚给你?”宋景琛笑不出来了:“她真是贪得无厌。”
王贵妃为了拉拢势力,无所不用其极,在朝中利用联姻四处撒网。许是在圣上耳旁吹了枕边风,前段日子,圣上私下找靖国公问了这事。
“不过…”宋景琛说:“你父亲应该不会同意。”
当年太上皇马背上夺江山,老靖国公是开国功臣,当今圣上跟靖国公几乎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两人关系亲如兄弟。圣上若是想赐婚,总归还是得问问靖国公意见的,但靖国公跟王家向来不对付,这门亲事难成。
难成归难成,国公夫人却趁机当成十足的理由,要求傅筠务必尽快回京相看,且称已经物色好了娘家的姑娘,此时姑娘都已经从老家接到了国公府暂居,就等傅筠回去。
信的末尾还说,若是傅筠不肯回,靖国公将入宫请圣旨召他回。
几乎堵死了傅筠的后路。
傅筠仰头靠坐在椅子上,颇是烦恼。
宋景琛有点幸灾乐祸:“你母亲给你找的定然是不错的姑娘,你娶了又如何?反正你早晚要娶妻。”
傅筠凉凉地睨了他一眼。
“哦,我差点忘了,有人说过自己是有未婚妻的。”宋景琛从箫泽玉那里听说了这话,彼时乐得不行,觉得傅筠为了躲避婚事,这万年不变的借口倒是好用得很。
不过,此时他有些好奇,问道:“你不肯娶妻,是真想等你那小未婚妻?”
“你很闲?”
“不闲不闲,”宋景琛摸摸鼻子,想了想,说道:“主意倒是有,其实之前也跟你说过。”
傅筠懒懒地掀眼帘。
“你养个外室。”宋景琛道。
“?”
宋景琛赶紧解释:“不是让你真的养外室,你花钱雇一个扮演。回头弄些桃色名声在身上,届时好姑娘肯定不愿嫁你,不好的你母亲又看不上。”
“你想躲多久就躲多久,不过嘛…”宋景琛笑:“你母亲恐怕就要经常叨念你了。”
傅筠手上拿着支通体墨青的玉竹狼毫,盯着上头的花纹看了许久,这话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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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雨仍未停歇。
虞葭吃过早饭后,换了身衣裳出门。
她想好了,无论如何不能就这么放弃,打听得知傅筠在烟柳巷,她打算再去求他。
烟柳巷在城西,马车行了两刻钟才到。
“雨大,小姐仔细些。”杏儿打着把伞等在马车旁,然后迟疑地问道:“奴婢这会儿去敲门?”
一个姑娘家,敲青楼的门,实在是难以启齿的事。
虞葭咬唇半晌,才从袖中将准备好的信笺递过去:“这个,你务必亲手交给他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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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筠今日是受烟柳巷背后的东家邀请来的,放了许久的勾子,他决定今日来收一收线。
白日的烟柳巷安安静静,雨雾朦胧,青瓦红墙内种了许多芙蓉花,此时花瓣纷纷凋落在地,竟有点凄楚美感。
歌姬的嗓音轻柔婉转,琵琶五弦悦耳动听。
雨天听美人抚琴弄曲本就是件雅事,但傅筠没什么心思欣赏。
“公子,”小桃红调笑:“外头那姑娘不会是来捉奸的吧?”
虞葭在外头请求见他,这事侍卫已经跟他禀报过。她所为何事,傅筠也自然清楚,只不过,有些麻烦他并不想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