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胺不动声色地向后躲了躲,拉开了距离,“我出去走一走。”
“你明天可别到处乱走了,这边的家里人知道你要来,都说想见见你这个围棋天才。”亲戚乐呵呵的,似乎并未察觉到楚胺的疏离,“听说你被清韵大学破格录取,姨婆还特意给你准备了接风宴呢。”
闻言,楚胺在心里叹了口气。
所谓接风宴,不过就是以他为由头拉拢各路亲朋的社交宴会罢了。
多年前,楚啾恃洸胺执意要休学专心专研围棋,那时他不过十几岁出头的年纪,在围棋领域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新人,还没闯出一片天地,所有亲戚都断言他是玩物丧志,见到他父母就游说教育,说他们怎么能放任自己的儿子堕落至此。
饶是一向支持自己的父母,也被这群将围棋妖魔化的亲戚说得动摇了,好几次旁敲侧击,想让楚胺重回学校上学,只不过还是被楚胺的坚持给打败了。
这期间,风言风语一直围绕着他们一家三口,直到楚胺在全国青少年围棋锦标赛上首次夺得个人全国冠军,并且获得了世界青少年围棋锦标赛的资格,周围的声音才逐渐没落。
去年,楚胺在围棋赛事中收获了足够的升段积分,成功升为九段棋手,踏入了围棋的最高境界,列入了“入神”的行列之中。
从这时候开始,那些原本抱着看戏心态,等着楚胺失败之后好冷嘲热讽几句“我早说过了不读书不行”“你们就是太惯着孩子了”的亲戚们,纷纷变化了一副嘴脸。他们时不时就上楚胺家去拜访,对楚胺父母攀亲带故,楚家夫妇本来耳根子就软,对亲戚们几乎是有求必应,吃了亏还不自知。
这一切,楚胺都看在眼里。
他眸色冷了下来,“姨婆的心意我领了,但接风宴就不必了。”
亲戚愣怔片刻,嘴角又挂上故作亲切的笑容,“你别客气,你爸妈都已经答应了,明天正好是周末,他们不用上班,一大早就会赶过来了”
又拿父母压着他,楚胺心头涌起一丝燥意,转身朝亲戚笑了笑,算是应下了她的意思。
他实在是懒得再和他们周旋这些。
和这些人在一起,楚胺食欲都减淡了,借口自己在外面吃过了,转身,上了二楼,进了他暂住的客房。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楚胺放松了许多,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棋谱,不知怎么,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和苏瓷相遇的片段,连棋谱都看不进去了。
他思索片刻,索性合上棋谱,掏出了手机,打开了一个相册。
这个相册内只有一张照片,是他和一个女生的合照。
照片里的楚胺比起现在略显青涩,身旁的女生却挂着得体的笑意,二人之间并不亲昵,反倒像是微博上常有的追星族和偶像的合照。
楚胺透着屏幕抚摸着女生的脸庞,动作备显轻柔,脸上却带着几丝忧伤。
如果苏瓷看到这一幕的话,一眼便能辨别出来——
那个女生,就是重生前的她。
第11章 .如数奉还 当苏瓷推开王朗丽家的木
当苏瓷推开王朗丽家的木门,屋内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
空气凝结在这一瞬,满屋都透着两个大字——诡异。
光鲜亮丽的苏家夫妇坐在与他们画风极其不相符的竹椅子上,端着架子,反而是王朗丽和苏宏站在一旁,脸上堆满敬畏的笑容。
苏瓷这是第一次与原主的亲生父亲见面,其实苏宏和王朗丽的五官底子不输于苏家夫妇,从原主和苏泽北出色的相貌中也能看出一二。只不过常年劳作的风吹日晒使得二人肤色深了一个度,脸上还晒出了斑斑点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加显老。
出言打破沉默的还是苏母,她面带微笑,亲切地对苏瓷招了招手,“瓷瓷回来啦。”
满身的姿态宛如她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苏瓷静静看她,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伯父伯母好。”
苏母笑容一僵。
虽说前些日子他们与苏瓷闹得不欢而散,但苏母心里还一直认为苏瓷是那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女儿,可她没想到,苏瓷竟会用如此生疏的称呼来称呼他们。
就仿佛,要和他们划清界限一般。
苏母装作没在意,起身娴熟地替苏瓷整理头发,“看看你这小孩,怎么搞成这副模样了。”
苏瓷下意识低着脑袋,避开了她的手,“淋了雨而已。”
对苏母突然的示好,苏瓷满不在乎,甚至有几分反感。
既然已经将原主赶了出去,做出这副姿态的意义何在。
苏母双手悬空,脸上有些挂不住的尴尬,悻悻地坐了回去。
看见这一幕,苏父眼底皆是厌恶,看向苏瓷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最粗俗不堪的蝼蚁。
豪门圈子内信息流通极快,苏家错把鱼目当珍珠的消息已经沦为各大家族茶余饭后的笑柄,苏家不知为此忍受了多少人明里暗里的嘲笑讥讽。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受了他们十八年的养育的乡下丫头,转头来居然做出这般忘恩负义之举。
就算是养了条狗,也不敢忤逆它的主人才对。
苏父冷冷地看着苏瓷。
她现在敢这般放肆,一定是有着其他倚仗,比如还痴人说梦地妄想着半个月后能够在国内最高学府镀金,毕业了也能够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吧。
乡下丫头就是这么天真,从来不会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也不会明白自己和豪门之间的巨大鸿沟。只要苏家动动小拇指,就足够对付十个苏瓷了。
等到时候,迟迟收不到录制通知书的苏瓷,估计会痛哭流涕跪在苏家门口,恳求着他们留她一条生路吧。
这般想着,苏父心气平复,好整以暇地开口:“苏瓷,最近过得还好吗?”
苏瓷回头看他一眼,淡淡回了一句:“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