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的,我不拦着你。”温氏这么说着,也跟着上了马车,“我与你一同去看看。”
徐善捏着手里的香囊,很是无奈:“娘,您去做什么,远远地看我爹一眼吗?”
“我看他做什么,你爹那张脸,我看几十年了,朝夕相对,寡然无味。”温氏道,“我去看一看你那个九郎。他若是个歪瓜裂枣,为娘也是不会同意你们婚事的。”
古有看杀卫玠,今有看杀崔九。
徐善扶额,轻叹道:“崔九与我不清不楚着呢。人家什么都没说,我们徐家上下把他给安排上了,崔九若是没有生出当我徐家婿的心思怎好?”
崔九若是不解风情、不来提亲,岂不是让大家失望。徐家上下自说自话,到时候伸长脖子盼不来人,怎么下得了台哦。
温氏觉得诧异:“还有人不想当我徐家女婿?”
徐善豆蔻年华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要给徐善说亲了,都被她这个当娘的拒了罢了。
徐善笑了:“娘说的极是。”
她身边的人总是这么有自信,甚好甚好。
徐善娘儿俩坐着马车,她们到贡院的时辰还算早,找了个视野好的地儿,才停下车。徐善一撩开车帘子,就对上了王大公公那张大脸。
徐善:“……”命运总是似曾相识。
她微微一笑,柔声问:“王公公,甚巧呀。今日也是五殿下命你传人过去的吗,传的人是崔九还是我呢?”
上回传错人的事件,徐善历历在目。
王得志吃了陆濯好一顿斥责,可貌似他记吃不记打,又在穷嘚瑟。
“往事就不必重提了,徐小娘子,您跟着咱家走便是。”
徐善知晓,这大约又是陆濯拆散她与崔九的恶毒手段。不过,不管陆濯怎么拆,这辈子他既然想和平地上位,就必须听老皇帝的,老皇帝不指婚他就只有椎心泣血泪沾襟的份。
温氏握了握徐善的手:“善善,既然五殿下有事与你相商,你就跟着这位公公去吧,娘就在这里等你。”
有事相商,五皇子殿下能与一个小娘子有什么事相商哦,倒是会玩弄一些话术。
王得志看不惯,但没作声,只招呼徐善:“这边走。”
徐善跟着王得志,左晃悠右晃悠,总算瞧见了陆濯的马车。
“王公公,我这就上去了?”徐善细声细气地问。
“等着吧,五殿下有事在身,一时半会儿过不来。”王得志一屁股往车辕上一坐,挎着张脸。
“?”徐善搞不懂陆濯又在作什么。
那一头,温氏坐在马车上,开了车窗,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她虽说不想念徐正卿的脸,但到了贡院门口,却忍不住在想徐正卿这些时日在翰林院歇没歇好,有没有变苍老。
“徐夫人。”一道清沉的声音传来。
温氏循声望去,见到一个青衣落拓的年轻郎君正骑马而来,湛然若神,容止可观,狭长的黑眸里漾着清雅的笑意,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温氏顿时把车窗开得更大了一些,人靠到近前。
“可是崔家九郎?”
马上的郎君微执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顿,他皙白的面容上,笑容却更加温良了。
“正是。”
来人——陆濯,他的语气是这样的斩钉截铁。
一听来者是徐善的意中人,温氏顿时把翰林大人冷不冷、累不累抛到脑后了,她甚至下了马车来。
而陆濯也在这个时候翩然下马,做戏做全套,他对温氏行晚辈礼。
“晚辈早有登门之心,却无功名在身,因此不敢冒昧。”
崔九,一把岁数了,还是个白身。陆濯见缝插针在温氏面前抹黑他。
“善善与我说过,你德才兼备,有锐意进取之心。今日是你会试的日子,好好把握,何愁无前途?”温氏和颜悦色,“日子长着呢,你但凡有心,什么事做不成。”
长得好,又是个心里清楚的,温氏觉得徐善随了她,挑选郎君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陆濯心里酸不溜秋的,他从不知,他的老岳母是个能说会道的。上辈子他与徐善成婚,温氏对他恭恭敬敬,半句不肯多说;后来他与徐善去了西北封地,老岳母在京城没了。
“善善把我们的事都告知您了啊。”陆濯低声问。
“你们的那些事,我们徐家上下,大抵是知晓的。”温氏也压低了声音,“我徐家也不是什么蓬门荜户,从前就算了,以后当按照规矩来。”
陆濯脸红了。
——气的。
徐善这辈子和崔九能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就那点小事,分明不值一提!
他和徐善孤男寡女床上打过架,徐善怎么不跟家里人说?怎么地,是碧云寺的那张床榻不配?
陆濯小脸飞红,眸染雾气,这小模样,让温氏误会了,她认为陆濯害羞了!
这个世上,会羞涩的郎君已经不多了。
温氏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她不想再说什么,让今天要参加会试的崔九心神不安,于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