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叹了口气,道:“国师,问你个问题。”
“笙笙问。”南宫御月道。
“你会笑么?”楚凌好奇的问道。
南宫御月眼睛微动了一下,道:“会。”
“笑一个。”
南宫御月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可惜眼睛里毫无笑意,除了嘴角脸上的所有肌肉都仿佛是铁铸的一般,一丝一毫都舍不得移动。
“……”
楚凌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南宫御月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见楚凌越走越远立刻又追了上去。
“笙笙。”
楚凌侧首看着追上来的南宫御月,诚恳地道:“国师,咱们不熟。”
南宫御月道:“你拜我为师,就熟了啊。”
楚凌道:“我师父是拓跋兴业。”
“我不介意。”南宫御月大度地道。楚凌微笑道:“我介意,我师父也介意。”
南宫御月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楚凌微微眯眼警惕地看着他。那杀气一闪而死,南宫御月轻声道:“别怕,我不会杀你的。”楚凌无语,有些无力地道:“多谢啊。”
楚凌偏着头打量着南宫御月,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国师,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啊。”
南宫御月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是很无聊。”
楚凌道:“你不觉得你应该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吗?”
“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
楚凌道:“比如练武功啊,你刚输给君无欢,又打不过我师父。说不定还打不过百里轻鸿和拓跋胤,不是应该关在家里好好练功吗?你要是天下第一高手了,想收谁当徒弟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南宫御月沉默了良久,点头道:“你说得对。”
楚凌满意地点头道:“那你回去练功,我回家了?”
南宫御月不答,楚凌朝他挥挥手表示再见,转身飞快地走了。
南宫御月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良久,直到楚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那双淡漠的眼眸方才动了动。
“笙笙骗我。”南宫御月慢条斯理地道,“等我能打赢拓跋兴业的时候,笙笙早就跑了。还是…先杀了君无欢吧。”
长离公子此时并不知道有一个蛇精病正在暗搓搓地谋划要他的命。一向清冷的君府书房里此时几乎要坐满了人。君无欢坐在主位上脸色有些苍白地靠着椅子,虽然在室内他却依然披着一件大氅,看起来有几分羸弱之感。也让座下的众人忍不住有些担心。
“公子,您没事吧?”一个中年男子忍不住问道。
君无欢摇头道:“无妨。”
另一个人也道:“可是前几日公子受了伤还没好?公子身体不好,这……”君无欢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本公子心里有数,今天招你等前来所谓何事,你们想必也清楚。”
书房里一片沉默,君无欢目光慢慢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方才继续开口道:“这几年我身体一直不好,事情也多,许多事情倒是没太注意。以至于最近才发现,手底下竟然混进来了不少杂鱼。前段时间,大皇子府的事情你们想必都知道。”
众人纷纷点头,只是有些不解,“公子,大皇子府遇刺的事情,难不成还与咱们商行有些什么联系?”
君无欢轻笑一声道:“那倒是没有,只是…有人改了大皇子府附近一带的消息罢了。”
闻言,众人不由哗然。
也就是说,有人提前知道了有人要对大皇子府动手,却没有报上来而是擅自修改了消息隐瞒了下来。难道果然如公子所说,商行里混进来了不知道哪一路的细作?
君无欢道:“若只是如此,倒也没什么。毕竟…哪一家手底下没有别家的几个眼线。发现的晚了也是自己倒霉,认了便罢了。但是……”从旁边桌上拿起了一本账册,君无欢问道:“魏停,璐州兖州明州,少了的二十万两白银去哪儿了?”
被交到名字的人连忙站了起来,战战兢兢地道:“禀…禀公子,此事属下禀告过…那一批银子被……被……”
君无欢道:“被山贼给抢了。”苍白俊美地脸上露出一个冷冽的笑意,“我倒是想知道,山贼有几个胆子,敢抢我凌霄商行的银子?”
魏停腿一软,整个人都跪倒在了地上簌簌发抖,“公子明鉴,属下…属下不敢欺骗公子,真的是、真的是山贼……”
君无欢轻哼一声,道:“那些山贼不到一个月就被朝廷的兵马剿灭了,你是觉得死无对证本公子就找不到线索了,是么?”
魏停额头上冷汗直流,讪讪不敢言语。
君无欢却没有再继续逼问他,而是拿起了另一本账册,问道:“这是谁的?自己站出来。”
书房里一时寂静无声,君无欢轻笑了一声,低沉地笑容在书房里响起却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本帐做得不错,二十六处商会分行,每处每月少了不到一千两,而且还都写明了用处。我一贯是用人不疑的甚少特意去查这些细账。我只问一句话,这批银两去哪儿了?”
扑通!
一个瘦小的老者跪了下来,“公子恕罪,公子恕罪,是属下,是属下挪用了银两!”
君无欢冷声道:“我是问你,银子去哪儿了。”
老者颤声道:“是小的…小的花掉了。”
“怎么花的?”
老者道:“属下…属下,好赌…输掉了。”
君无欢双眸淡漠地盯着跪在跟前的老者,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本公子很好骗?”
“属下…属下不敢,真的是属下……”老者趴在地上哀求。
“文虎。”
片刻后,文虎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少女。他毫不怜香惜玉地将那少女扔在了老者身边,老者失声叫道:“蓉儿?!”那少女有些艰难地从地上拍起来,畏惧地藏进了老者怀中,“爹!”
父女俩抱头痛哭,旁边坐着的掌柜们也忍不住露出了不忍之色。他们都是凌霄商行的管事,彼此自然也都认识了许多年了。这老者一向忠厚老实与人为善,看着他这副凄惨的模样自然心生不忍。
一个有些微胖的管事忍不住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君无欢抬手阻止了。
君无欢目光淡漠地看着眼前的父女俩,道:“你爹说,那些银子都被他输了掉。你怎么说?”
少女惊恐地依偎在父亲的怀中,楚楚可怜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可惜在君无欢眼中,这惹人怜爱的少女和满脸皱纹的老头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道:“既然你没有话说,那我便信了钱都是他赌掉了。从三年前开始,他前后从凌霄商行挪用了三十八万六千五百两银子,吴明,按规矩应当如何处置?”
坐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分儒雅的味道。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跟他身上的气质半点也不相合,“回公子,按规矩,贪墨银两超过十万两者,断其双手。超过二十万两,拒不归还者,死。”
君无欢轻叹了口气,看着眼前地老者,“你跟了我也有十多年了,把挪走的银两补回来,我饶你一命。”
老者不语,只是不停的流泪。
旁边那微胖管事忍不住劝道:“老李,你怎么这么糊涂!公子网开一面,你赶快应下来啊。若是手里银两不凑手,我手里还有一些……”他也猜到了那些银子应该不是赌没了,老李根本不沾赌博。但是既然公子愿意网开一面,却是天大的好事还不应下是不想要命了么?
老者有些绝望的摇了摇头,君无欢冷笑一声声音也多了几分冷漠,“也罢,带下去吧。”
“爹!”那叫蓉儿的少女抓着老者不肯放手,却被人拽开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人拖了下去。只能放声大哭,“爹!爹!”
书房里只有少女低低地哭声,君无欢看着她的目光却越发冷漠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方才道:“再过半刻钟,你爹就要死了,你要不要去送一送他?”
少女不答,只是低着头哭泣。
君无欢失望地叹了口气,“到了这个地步,你依然不肯开口?”
少女猛然抬起头,惊愕地望着座上的君无欢。君无欢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银子被你拿到哪儿去了。”花厅里的众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没想到真正挪用了那么多银子的竟然是这个看起来柔弱无助的少女。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蓉儿颤抖着道。
君无欢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气,漫声道:“好一个不知道,好一个孝顺女儿。李淦倒是养了一个狼心狗肺的好女儿,宁愿看着自己的亲爹死,你也不肯招,是么?”
少女慌乱地道:“我、我没有…不是…你冤枉我…”
君无欢似乎终于失去了耐性,“文虎,去请南宫国师来一趟。就说…我请他看一场戏。他要是不来,你就问问他,拿了我那么多银子,不该亲自上门来谢我么?”
“是,公子。”
听到南宫国师四个字,那少女眼底的慌乱更盛了。畏惧地看着坐上苍白的青年男子,仿佛他是什么妖怪变得。
君无欢对其他人道:“吴明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吧。李淦和魏停的事情先由你等共同处理,晚一些我会再指派人接手。”
“是,公子。”听到这里,众人也明白了这次的事情只怕不仅仅是挪用了一些银子那么简单了。除了在心里暗叹老李养了个孽女也没有别的好想了,纷纷恭敬地退了下去。
书房里很快便只剩下四个人了,那少女依然低低地哭泣着,那叫魏停的管事趴在地上也不敢说话。汗水一颗一颗地滴落在地上,打湿了跟前的地板。
君无欢不再理会众人,拿起了桌上一本书看了起来。
文虎去得很快,回来得也快。跟在他身后进来的确实一身白衣飘然的南宫御月。南宫御月踏入书房,扫了一眼地上的人淡然道:“君无欢,这就是你要我看的戏?”
君无欢放下书卷道:“怎么?不好看?”
南宫御月轻哼一声,“无聊、低级,哪里有笙笙有趣。”
嗖!君无欢手边的茶杯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一杯水直接泼向了南宫御月。南宫御月一挥袖,茶水还没有沾上他的衣服就被卷向了另一个方向落到了旁边的柱子上。
君无欢盯着他打量了半晌,突然笑道:“缺钱就说一声,就凭你我的关系,拿几十万两给你应应急也没什么。就那几两银子,值得你花费那么多心机和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么?”
“啪!”南宫御月神色阴冷地盯着君无欢,左手在身边的扶手上一拍,上好的檀木做成的椅子竟然被他生生拍掉了一边扶手,“君无欢,本座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君无欢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他也不在乎那点微不足道的关系,“没关系…你就可以偷我的钱用么?”
“偷?”南宫御月不屑地道。
君无欢想了想,更正道:“错了,是骗。牺牲美色让个不懂事的丫头去替你偷钱,南宫我建议你不要接近笙笙。”
“凭什么?”南宫御月道:“本公子做什么用不着你管。”
君无欢慢条斯理地道:“我是为了你好,在笙笙眼里,你这种骗女人的人渣就该被阉了然后下地狱十八回最好下辈子也做一个被人渣骗的女人。”这倒不是君无欢忽悠南宫御月,这是阿凌姑娘的原话。不过说话的对象是风流倜傥的桓毓公子。
南宫御月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扭曲了一下,扫了一眼地上的少女道:“本座跟她没有关系,你敢在笙笙面前乱说本座就弄死你。”
“没关系?”君无欢诧异地看了那少女一眼,道:“没关系她拿我三十多万两给你花?我还以为你缺钱缺得需要吃软饭了。正打算看在……的面子上,接济你一下呢。”
“君无欢,你去死!”南宫御月终于不再忍耐,直接一掌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