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在见过高悬之后,先一步返回北境长城那边。
入城之时,陈朝站在那高大无比地城墙面前,扬起头一看,感受着上面那不知道多少代层层叠加的符箓和其余的玄妙气息,其实也觉得有些厚重。
身为一位忘忧尽头的武夫,都不敢说能单人开城,其实才是这座北境长城能在此地矗立二百多年的缘由。
“咋的,看着害怕??”
一道温和嗓音突兀响起,一个高大武夫出现在陈朝身侧,不是旁人,正是之前陈朝的顶头上司,如今的北境大将军,宁平。
陈朝歪过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宁平,许久不见,这位曾经的大梁镇守使,如今两鬓已生白发。
这位上一代的世间前三甲的武夫,在那三人之中,大将军萧和正最为年长,大梁皇帝陈澈居中,而宁平,其实最为年轻。
只是当初年轻,现如今也不算年轻了。
岁月是一把刀,对谁都如此,从来不曾想着要对谁手下留情。
不过依着宁平地年纪来看,这会儿早生白发,还是因为在北境太久,这里的担子太重,让这位武夫夙夜忧虑,才导致的如此景象。
陈朝开口打趣道:“大人是该泡点枸杞补一补身子了。”
“谁喝那玩意??”
宁平一巴掌拍在陈朝肩膀上,笑眯眯说道:“这东西,宋敛那家伙可能需要,你小子也可能需要,不过对本……官来说,不需要。”
陈朝点点头,了然道:“是了,大人这情况,枸杞怕是不够了,应该来两条辽东那边最正宗的老山参,下官明白,等回神都就着手去做此事,到时候一定早早给大人送来。”
宁平笑骂道:“臭小子。”
这两人一个一个一口本官,另外一个一口下官,其实都心照不宣。
之后宁平带着陈朝从城门处入城,这新旧两位镇守使,如今天下前二的武夫缓缓往前,最开始陈朝刻意脚步放缓,让眼前的宁平走在前面,但后者在察觉到之后,很快也放缓脚步,让身侧的这个年轻武夫和他并肩而行。
此时此刻,其实什么资历不资历的,都不用去讲了,毕竟两人已经是在各个方面能够并肩而行的了。
陈朝揉了揉脸颊,宁平主动开口笑道:“你小子平日里在什么方外修士眼里,在妖族眼里,不都是狂得不行吗,怎么到了我面前,就装的这么谦逊了?”
陈朝嘿嘿一笑,“这在外面装装也就算了,但在您面前,别说我了,就算是那什么狗屁妖帝来了,不也得礼让您老三分吗?”
宁平啧啧道:“您老人家是在这里打我脸呢?”
什么狗屁妖帝,你听听,这话是人该说的吗?
陈朝笑道:“本朝的三位武夫,大将军对我有传道之恩,陛下就更不必说了,这一路走来,不知道在我身上操心多少,至于您老人家,那就更不用多说了,在您老人家面前,自然要谦逊的。”
说是这么说,但一口一个老人家,听得宁平头大。
他有些不满地盯着眼前的陈朝,“听说你小子在神都,现在迷倒了不知道多少人家的闺女。”
“咋的?”
陈朝有些疑惑地看向宁平,好奇问道:“大人,这触犯大梁律了?”
这眼神里,活脱脱满是挑衅,就差直白说出大人你别嫉妒,嫉妒也没用。
宁平冷笑道:“我年轻的时候,谁不知道我是神都的美男子?从神都街头过一次,便能收到几百封情书,我需要嫉妒你?这种事情,你小子这辈子都赶不上我了。”
陈朝听着这话,仔细打量眼前的宁平,看了半晌之后,才郑重认真说道:“大人,年轻时候,可能真有几分风采。”
实际上,宁平这番话还真不是自吹自擂,这位镇守使大人年少成名,早些年调往神都担任左卫副指挥使的时候,其实还真是意气风发,办案之时雷厉风行,再加上有一张还真算是俊朗的脸庞,在神都的确是很讨那些姑娘喜欢,不过这位大将军那个时候便醉心于武道,根本对这些儿女情长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不然也不至于到了此刻,还是孑然一身。
听着陈朝这臭小子这会儿都认可了自己的容貌,宁平也算是有些满意,不过还没等到他说话,便又听见那边的年轻武夫叹气道:“真不知道大人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这一句话,便如同天底下最锋利的飞剑,简单直接地扎在眼前的宁平心上。
恼羞成怒,但不算老的前辈想要一巴掌拍在年轻后辈的脑袋上,但举起的手在半空中悬了悬,最后却还是没有落下去。
宁平收回手,叹气一声,默念几句,这臭小子虽然欠打,但这会儿实打实的大梁朝的武官之首了,这么动手,不好看。
这就是少年和中年的区别了,少年可以毫无顾忌,但中年到了这里,所思所想,其实都不算少了。
陈朝笑眯眯道:“您要是顾忌这么多,可就得一直吃亏了啊。”
宁平淡然一笑,“你以为像你们这些年轻人一样,不管不顾?老子每天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生怕什么时候一睁眼,外面就是厮杀声震天,这座坚固的两百多年都没有妖族登上的城头,最后在我手里,站满了妖族。”
这话说得淡然,但其中的辛酸滋味,大概也只有历任大将军才知道了,大梁朝上下都知道大将军一职,是大梁朝的武官顶点,但肯定没有几个人知晓,坐到了这个位子之后,这些个大将军,可没有任何一天,是能够踏踏实实睡一天好觉的。
因为肩膀上扛的东西太多,就有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之前我其实也不太理解为啥萧大将军非要落叶归根,可后来还是让我琢磨出些东西来了,在这里战战兢兢一辈子,最后可不是想在老家过几天安生日子嘛。至于埋在老家那边,就更好了,可以踏踏实实睡个好觉了。”
宁平叹了口气,旁人看得到他的光鲜,但又有多少人能看到他的无奈。
陈朝说道:“后来我派人去看了看,大将军葬在了自家小院里,没有立碑,就在小院里有个小土包,说是大将军不愿意弄得太吓人,以至于以后某个小娃娃的纸鸢落到了院子里,都不敢进来捡走。”
宁平没说话。
陈朝微笑道:“听说最后大将军也没人知道他叫萧和正。”
宁平说道:“在北边威风就可以了,回到老家,又不是年轻时候的那个样子了,何必非要搞得人尽皆知,那到时候死了,这坟堆前天天都是人,不得清净。”
“是应得的,不过要是不喜欢,那就拉倒。”
陈朝揉了揉脑袋,终于问了一个自己很感兴趣的问题,“这一场大战之后,她在北境,会是什么个位子??”
宁平眯眼看了陈朝一眼,没有急着说话,那双眸子里分明在说,你小子憋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吧?
陈朝一脸无奈,心想我都已经刻意说了那么多屁话,你的注意力怎么还在这儿呢?
“那场大战是怎么赢的,大家都看在眼里,都不是瞎子,真说要抹去她的功绩,放心,我第一个不答应,有了那场大胜,之后我也好做不少,很多事情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交给她了,你小子要知道,在这场大战开始之后,我让她做这个主将,是顶着多大的压力??要知道,这但凡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这会儿可就真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了。”
“不过你小子也别奢望在这场大战之后,她就得在一个如何如何高的位子上,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有些事情急不得,急也没用。”
陈朝点点头,对于宁平所说,他自然明白,这些个事情,可不就是得慢慢来嘛?没有谁一朝一夕就能坐到最高的那个位子去,这一切都需要积累。
“反正大人您多费心,她在北境的事情,我就托付给大人了。”
陈朝嘿嘿一笑,算是把这桩事情在这里敲定。
宁平冷着脸,倒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之后宁平淡然道:“北境边军这些日子的除虫还算顺利,如今虽说算不上焕然一新,但比起来之前也要好太多了。”
陈朝肃穆道:“这桩事情还需要继续做下去,不能有半点松懈,毕竟陛下的愿景在这里,而且想要保持边军战力,这件事就非做不可。”
宁平点点头,知道其中的利害,想了想,他问道:“除去新的军械之外,你这小子这些日子应该还做了些什么事情吧?”
陈朝嘿嘿一笑,淡然道:“大概之后一两月,就会有修士陆陆续续来到北境,听你这位大将军调遣。”
宁平好奇道:“咋的,你小子去买人了?”
陈朝没理会他,只是自顾自说道:“北边的散修,剑宗的剑修,甚至还有些炼气士,都有可能,我这年到处招惹是非,要是没点什么好处,你以为我愿意到处这么跑呢?”
宁平哈哈大笑,他虽说来了北境之后就没有返回过大梁,但那些个事情,有一件算一件,他可全部都听说过,一字不落。
这小子到处晃荡的时候,可惊得方外那些家伙,一个个胆战心惊,都祈祷这位年轻的镇守使大人,去哪儿都好,就是不要到自家山门来。
别说就是讨碗水喝,就是单纯地路过,都不要有。
早些年方外流传这位年轻武夫是穷凶极恶之辈,那会儿大家还不把这么个年轻人放在眼里,可这会儿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时候,对方可又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了。
也是,依着对方这会儿的战力,一个寻常忘忧,那就是随意打杀的。
人们也纳闷,天底下就没几个忘忧尽头,为什么偏偏其中有一个不是旁人,就是眼前的这位年轻武夫。
老天爷不开眼啊。
宁平想了想,说道:“你之前在别的地方做了不少事情,虽说也是在为大梁,但是毕竟不是在北境做的,所以他们提起你的时候,其实还没什么感触,不过在今日之后,再提起你,在他们心里,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比较对象了。”
陈朝愣了愣,他自然知道那所谓的另外一个比较对象是谁。
“你小子的威望一下子起来了,倒是让我都有些羡慕。”
宁平揉了揉脑袋,好像是真有些不甘心那样。
陈朝狐疑道:“大人你说这些事情,是为啥?”
宁平微微一笑,看向陈朝,然后指了指远处。这里距离将军府,只剩下最后一条街要走。
拐过角就是。
陈朝在这里止步,有些不太敢再往前走了。
前面肯定是没有什么大妖等着要围杀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的陈朝,就是不太敢往前迈出那一步。
有点像是女婿第一次登门拜访去见对方的父母,所以除去小心翼翼之外,还有许多忐忑心情。
宁平看着这一幕,笑骂道:“他娘的,面对妖帝的时候,都还敢伸中指挑衅他,怎么这会儿不敢往前走了?”
陈朝深吸一口气,低声骂了一句谁都没有听见的言语,然后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往前走了这么一步。
过拐角。
前面一条长街两侧,站满了人。
密密麻麻,都披甲悬刀。
从他们身上的甲胄来看,很显然这批人,在军中,官职都不低。
此刻他们齐聚在这里,等着陈朝。
为首的一位雄伟武将,看向陈朝,满眼欣赏。
其余大多,情绪都是如此,也有少部分人眼神里神色复杂,很难说清楚是些什么。
陈朝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那些个披甲将军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抱拳。
动作整齐划一。
“镇守使大人与陛下一脉相承,为国为民,我等钦佩,能与镇守使大人并肩而战,我等三生有幸!”
“愿镇守使大人武道前景,宛如长河流动,生生不息,望镇守使大人永镇大梁,不让我大梁百姓,受半点灾祸!”
声震长街。
陈朝站在原地,听着这些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沉默许久之后,同样抱拳,然后深深鞠躬。
敬这些为了大梁百姓,有家不回,性命说丢就往这战场上丢的赳赳武夫。
……
……
黄龙州,历来被认为世间剑气最盛所在。
铸剑最好之地,剑气山,在黄龙州。
世间独一座的剑道宗门,剑宗,也在此处。
有了这飞剑最顶尖处,剑修最强所在,自然而然在接下来的漫长时光中就能吸引别处剑修也好,铸剑师也好,来此地落脚。
哪怕最开始没有几个,但随着时间推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此地堆积的飞剑也好,剑修也好,都越来越多,越是如此,黄龙州的剑气便自然是越来越盛,看不到尽头了。
到了大梁朝开国之后,黄龙州的闲散剑修和铸剑师数量到了一个数不胜数的地步,黄龙州自然便被认为是剑道所在之地。
以前曾有山野散修出身的剑修放出豪言,如何才能算是成为世间的剑道扛鼎人物,很简单,那就是先上剑气山带走一柄百年一剑,而后持剑挑落剑宗宗主的发冠,那便成了。
但这话说出来这么多年,甚至早就过了百年,却也没谁能做成这等壮举,百年一剑这剑气山的确又出了一柄,名为野草,但取剑离开的,哪里是什么寻常剑修,也是出自剑宗门下的剑修。
且不说他这个身份会不会去挑落剑宗宗主的发冠,光是说他取剑之后这些年,虽说听闻已成剑仙,但距离当世用剑第一人的剑宗宗主,只怕还有十万八千里。
那位此生所求不过悟出完美一剑的剑宗宗主,不知道有多少年不曾在世间出现过了,之前出手两次,分别向两位帝君出剑,虽说好像都没胜,但却都没死,别看这战绩好像是不太光彩,可实际上哪里差了?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够在两位帝君的手下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
只怕没有吧。
所以即便两场不胜,世间剑修还是愿意将剑宗宗主视作当世剑道最强者,依旧对其十分钦佩,也心心念着剑宗宗主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出关。
想着是这样一回事,但从月初开始,那些个冒着风雪来到一座名为三尺的小镇的剑修们,可不是为了等着那位剑宗宗主闭关结束的。
而是早些时候,黄龙州开始流传一个消息,说是剑宗里有一位行将就木的大剑仙自感时日无多,要在这些时日,在这座三尺小镇来筛选一个衣钵传人,作为自己的剑道传人。
而且要求几乎没有,不管他们以前是否练过剑,有无师承都可以。
最开始剑修们得知这么一个消息的时候,其实并不当真,毕竟一位修行到了忘忧尽头的大剑仙,即便真的将要身死道消,只怕也会将自己的毕生剑道留给剑宗里的剑修,怎么会朝外而传。
但后来这个消息越传越久之后,渐渐有其中更多的内幕传出,说是那位大剑仙不是旁人,乃是早些年在世间闯出过极大名声的绿亭剑仙。
绿亭剑仙杨绿亭,甲子年前,便已经是名震世间的大剑仙了,这位大剑仙当时虽说在那一代的剑修里不算是最了不起的存在,但声名一定是最好的,这位大剑仙行走世间的时候,常常出剑斩不平,为不知道多少修士出过头,也是因此结仇颇多,但实际上那些仇怨,几乎没有哪一件是他自己身上的。
之后这位大剑仙曾被当时的痴心观观主联合数座宗门的掌教围困,双方鏖战数日,这位大剑仙遍体鳞伤,几乎就要身死道消的时候,剑宗宗主出现,因为惜才,便不惜拿出几件重宝将杨绿亭保了下来,但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杨绿亭从此要加入剑宗,做剑宗宗主的陪剑。
所谓陪剑,其实也就是两人互相较量,也是互相问剑,各得裨益,只是当时的剑宗宗主心高气傲,并没有想着要从这杨绿亭身上得到半点对方的剑道,只是想着拿一位大剑仙试剑。
同样都是当世的剑道宗师,杨绿亭当时只问了一句,我如何才能下山。
剑宗宗主的答案也简单直接,要么问剑胜过他,要么就是在寿元将尽之时。
当时杨绿亭只说伤好之后,最多不过十年,便要胜过剑宗宗主,得自由身下山离开剑宗。
但最后结果呢?外人不知晓,但剑宗内部却有些资历足够的剑仙们知晓,之后的岁月里,他和剑宗宗主几乎每隔五年,便有一场比剑,最开始两人相差不大,但随着时间推移,到了上一次两人比剑,剑宗宗主便已经只出半剑,便胜过了杨绿亭。
杨绿亭不强吗?
事实相反,杨绿亭其实剑道通玄,在剑宗内部,也排在前三。
就是这样,更显得剑宗宗主的恐怖。
他和世间的其他大剑仙之间,或许永远都有一道鸿沟。
大剑仙和大剑仙之间,是不同的。
如今既然说这位想要传道的老剑仙是杨绿亭,众人其实就觉得此事合理了,一来这位绿亭剑仙一直都是那种侠义心肠的好人,二来,他也不算是剑宗的剑修,只是被逼着在剑宗待了一甲子,真要说对剑宗有感情吗?只怕也说不上,只是不怨恨就已经相当难得了。
所以知晓这个消息之后,剑修们陆续赶往三尺小镇,这座位于黄龙州北部的某座偏远小镇,从此刻开始,传说不断。
有人说这是绿亭剑仙的出身之地,如今老剑仙要落叶归根,选在此地合情合理,也有人说此地其实不是绿亭剑仙的家乡,而是这位剑仙心爱女子陨落所在,当初绿亭剑仙纵横世间,为不少人出头,最后拖累了自己的妻子,在一次围杀中,妻子便死在此处。
还有人说,要不是因为绿亭剑仙的妻子死在此地,让绿亭剑仙剑心破碎,那么之后在面对剑宗宗主之时,决计不会胜不过对方。
总之众说纷纭,人们都来了。
有些人不求得到那位绿亭剑仙的剑道传承,只求能见一面那位绿亭剑仙就好,这等传说中的人物,或许对于整个世间来说分量没有那么重,可对于剑修一脉来说,却不是这样。
这是剑道上的传奇。
见一面便是大幸运,若是还能有幸被对方指点几句,那就是幸运中的幸运了。
要知道这样的人物随口一句,说不定就是旁人终其一生都没办法在别的地方得到的,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曾经便有位大剑仙随口指点过一位剑道后辈,然后那人便最后成了一位剑仙,当时此事,甚至沦为一段佳话。
三尺小镇,剑气驳杂。
日落之后,夜幕降临,虽说小镇已经人满为患,但还是有人在赶往此地。
一对剑修夫妇,男人和妇人都是负剑,走入小镇之时,仍旧是牵着身侧妇人的手,妇人打量四周,是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了,而男人则是目不斜视,对周遭情况,其实好像没有那么关心。
进入小镇之后,妇人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几句自家夫君,让他尽量少说话,少与人相争,就算是受了些委屈也别太在意,但不说还好,这样一开口,那男人便有些皱眉,说是自己受委屈倒是无所谓,但是她要是受委屈,他肯定是要出剑的。
妇人无奈地拧了一把自家夫君的手臂,“话是这么说,要是到时候对面站着一位剑仙,你出剑不出剑,有什么关系?”
男人刚要说话,妇人便盯着他说道:“你如今距离剑仙不过一步之遥,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情,真能觉得不后悔?”
男人沉默片刻,笑道:“不后悔。”
妇人哀叹一声,自家夫君这性子,从来如此,怎么劝都劝不动,她其实也是没什么法子,她只能寄望于这次来这里真不会遇上什么事情了。
其实要不是这次是绿亭剑仙的剑道传承,她也不会拉着自己夫君来到这里,两人都是散修,本来修行就要困难不少,如今自己夫君距离忘忧只有最后一步,虽说依着自家夫君的说法,这最后一步只需要潜心修行个数载,说不定就能成了。但她其实还是不太相信,想要在这里来碰一碰运气,万一得到了那绿亭剑仙的传承,那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以散修出身,成就剑仙。这种事情,可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