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母女再一路南下,其实凶险异常,说不定这就是和她见的最后一面。
他看向那个妇人,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妇人却是很快摇摇头,“已经叨扰公子许久,再让公子改道,我良心难安。”
陈朝想了想说道:“我也不是很着急,即便是绕行……”
话还没说完,妇人便再度摇摇头。
陈朝只好作罢。
妇人过来牵起小姑娘,转身离去,那个老仆人也对着陈朝深深鞠躬。
陈朝看着三人背影,沉默许久,最后只是转身朝着前方的渡口走去。
……
……
和小姑娘母女的萍水相逢,虽说最后也说不上有什么情谊,但陈朝揉着脑袋,始终有些恍惚,早些时日,他虽然在天青县做镇守使,隔三差五入山杀妖,但实际上更多地却是为了天金钱,对于护土安民四个字,其实也没有太多感触,他跌跌撞撞的前半生,大多活的还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八个字,对于旁人,其实看似温和,但骨子里还是有些冷漠,可不知道是因为在神都经历了太多,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事情,让他这会儿也有些吃不准自己是否做得算是对还是错。
恍恍惚惚,陈朝来到渡口前,一条渡船正好从远处驶来。
渡口处的人不算多,这年头,若是没有非得出门的理由,大多数人是不会选择离家的。
等到渡船靠岸,陈朝走上这条不大不小的渡船,给了几枚天金钱,虽说船上还能容纳数人,但看着渡口处没了别的旅人,艄公也就开始撑船,要将渡船驶向对面。
陈朝站在船头,满脑子都是那个小姑娘的模样。
同行许久,他竟然是连那个小姑娘的名字都没有问。
拿出香囊,陈朝看了几眼,这才注意到在香囊底部,有金线绣出的一个小小谢字。
那小姑娘也姓谢?
陈朝恍惚出神。
艄公是个健谈的汉子,看着陈朝站在船头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中的香囊,便主动问道:“客人是想心上人了?”
陈朝回过神来,缓缓摇头。
艄公这话没说对,也只是尴尬笑笑,很快便转移话题道:“听公子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陈朝好奇问道:“这也听得出来?”
陈朝入了神都很久,所谓入乡随俗,听得多了,其实口音已经十分接近长平州这边的官话。
艄公笑道:“公子肯定是在本地待了一段时间了,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口音也是接近本地官话了,只是像终究不是啊,公子口音里,好像有些渭州的味道,不知道说得对不对。”
陈朝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说起是什么地方的人,即便是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他虽然生在神都,但却是在渭州长大,如今说什么地方是他的故乡,也不好说。
“是渭州来的。”
陈朝想了想,最后也就给出这么个答案。
艄公感慨道:“说起渭州,那两三年前的那场大水,可是死了不少人啊,公子受波及没?”
天监十三年的那场渭州大水,算是近几年大梁朝里最出名地事情了。
陈朝洒然笑道:“家就在渭水畔,大水冲没了,人还活着。”
艄公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陈朝,但随即宽慰道:“人活着就是最大的好事,别地事情,都不重要。”
陈朝点点头,笑道:“是这个理儿。”
大江不算是太宽,因此大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对岸,艄公将船停稳,然后人们开始缓缓下船,陈朝走在最后,艄公就坐在船上,自顾自等着下一波生意。
陈朝登上岸边,收起香囊,缓缓朝着黄龙洲方向进发。
那座剑气山位于黄龙州腹地,隶属于江左郡,但却几乎不叨扰百姓,那帮铸剑师,每天只怕想的事情只有一桩,那就是如何才能铸造出来一柄绝世飞剑。
而且为了这个目标,历代剑气山的铸剑师都几乎是将一生精力献给了铸剑两个字。
只是这一次,要是他们知晓陈朝上门要让他们修复一柄断刀,不知道会是些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