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将军看着那使者说道:“漠北三万里是我们的,你们还要每年拿出些血食来供奉我们才行。”
血食是什么,不言而喻。
那就是不计其数的人族百姓。
使者颤颤巍巍开口,“你们需要多少人?”
妖族将军盯着使者,讥笑道:“得问问那孩子,能给多少人。”
使者一时间没有说话,其实这个条件,在来之前,朝会便商议过一次了,他们知道妖族需要什么,所以在那个时候,朝臣们就已经决定,要答应妖族。
当然,那位少年皇帝一开始永远是反对的。
但他毕竟年轻,在大义和祖宗的基业这些理由面前,是扛不了多久的。
再说了,或许从内心来看,他甚至也是倾向于答应的,只是身为皇帝,很多事情,都没法子说罢了。
使者说道:“那容我回去和陛下商议一番,一定尽快给出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妖族将军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然后伸手捡起地上的人皮,盖在了使者的身上,哈哈大笑。
使者闻着那刺鼻的血腥味,浑身颤抖,但却不敢做什么,就只是这么退了出去。
他顶着一张人皮这么走着,整个人都无比紧张,和这难闻的血腥味比起来,实际上更让他难受的是他根本没有被当成人看。
但如今这个世道,大概没有人再可以说自己是人。
他们是血食,是猪狗,是草芥。
陈朝看着那使者顶着人皮离开大帐,离开妖族的军营,没有说话。
陆疾说道:“他也很可怜。”
陈朝没说话,只是朝着南边走去。
这个地方他看着就觉得难过,这种难过很难说,让人觉得无比心酸,因为只能看着,除去看着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这种痛苦,只有同样经历过才会懂。新
使者返回新的帝都,朝廷很快便召开了朝会,朝臣们悬着的心这会儿终于放下了,妖族既然说可以谈,那就是最好的事情。
至于要付出多少代价,其实都不重要。
至少现在国家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也保住了。
牺牲的那些人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的亲朋好友,依旧能在这个世上好好地活着。
所以他们注定没有办法和人感同身受。
这一次的朝会,讨论的从来不是可不可以的事情,而是要拿出多少的事情。
终于,在朝臣们的争论下,事情定下来了。
那使者跪在地上,看着少年皇帝说道:“陛下,这次出使能不能换个人接替臣?”
他知道自己的骂名已经洗不掉,他也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但是他却很难再接受在妖族那边受的耻辱了。
少年皇帝看着他,眼里没有什么情绪,“爱卿既然已经去过一次了,那就是比较熟悉了,很显然没有旁人比爱卿更适合了。”
朝臣们也纷纷开口,劝了起来,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要是眼前这人不去,那就只能是他们里之中的某个人去。
而很显然,没有人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愿意会在史册上给自己留下一个这样的名声。
做文人,还是要风骨的。
有些可笑。
所以在朝臣们和皇帝陛下的同一意志下,这个使者重新出发了,他再次往北方去。新
但南方的某座郡城里,却已经知晓了这个消息,于是有一场读书人领头的***在那里发生。
领头的读书人围了当地的官府,大声喊着不能将漠北三万里割让给妖族。
当然他们知道的事情还不多,因为要将同胞当作血()
食源源不断的每年送往妖族的事情,是朝廷最大的秘密,没有人敢向外人说。
官衙里,当地的父母官冷漠地挥手,将衙役放了出去,冲散了那群读书人,但他们仍旧不肯走,于是便被衙役们拿着棍子打了一顿,大街上不断有人在哀嚎。
但这些哀嚎声,和北边那些百姓的哀嚎声比起来,其实有些微不足道。
陆疾说道:“这些读书人,还是有些风骨的。”
陈朝还是没说话。
陆疾看着陈朝,他到了现在,已经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在想什么了,他好像越来越沉默,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陈朝转身走了。
陆疾追了上去,说道:“那些年发生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发生,但谁都没有办法。”
陈朝看向陆疾说道:“要是方外的修士们出手,会少死很多人。”
陆疾说道:“他们想的是长生,是大道,当然不可能在这里出现,也注定不会做些什么事情。”
陈朝说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