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渔晓偏头望着聂慈,低声咕哝着:“没想到雪依也把自己雕刻的作品送到了博物馆,她要是真这么厉害,就不该觊觎咱们家的雕刻笔记!”
聂慈没吭声,拉着养妹快步离开,她们刚回到家,吴琥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聂女士,你考虑好了吗?要是不把九层鬼工球交给我,恐怕会出一些小麻烦,让你们全家焦头烂额,无暇应对。”
聂南舟语调冷冰而淡漠:“吴先生,鬼工球不在聂家。”
吴琥嗤笑一声,觉得聂南舟是在欺骗自己,这种珍贵无比的宝物,聂家怎么可能交给他人保管?
“哦,那聂女士说说看,鬼工球究竟在哪?”
“在b市博物馆的库房里,要是吴先生真的等不及了,大可以亲自前往博物馆,看看里面的工作人员会不会将鬼工球拿出来。”
男人面上的笑意顿时变得无比僵硬,他瞪大双眼,做梦也想不到聂家竟会想出这种办法对抗自己。
吴琥咬紧牙关,直接按下挂断键,还没等他给胡馆长打电话询问,与吴家有生意往来的那位长辈便亲自登门。
“钱叔叔,您怎么来了?”
钱老爷子手里拄着拐杖,狠狠捶在吴琥身上,“你这小子真是长本事了,居然使出那种下作的手段威胁孤儿寡母,抢夺别人家的宝物,你脸皮都可以做城墙了!”
比起鬼工球,钱吴两家的合作更为重要,脑海里做出这样的判断,吴琥讪笑着解释:“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鬼工球目前在博物馆里,我总不能闯进博物馆强抢吧?”
钱老爷子瞥了吴琥一眼,沉声道:“我不管你们吴家人以前如何,只要跟钱家的生意持续一天,就不能再做仗势欺人的行为,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钱老爷子也没有多留,由管家搀扶着,缓步离开了吴家。
看着钱老爷子远去的背影,吴琥只觉得格外头疼,原本他把鬼工球视作囊中之物,甚至还联络了数名买家。要知道,徐宿年和莫友川都不是普通人,眼下自己交不出鬼工球,恐怕会把他们一起得罪了。
吴琥越想越觉得滞闷,偏偏他没有半点法子,博物馆不是他能插手的地方,再开罪钱老爷子亦是得不偿失。
如此看来,只能跟那些买家赔礼道歉。
聂家母女并不清楚吴家发生的一切,不过她们一连几天都没有接到过吴琥的电话,也猜到他应该是放弃了鬼工球。
因为之前的那条微博,聂慈的账号吸引了不少黑粉的关注,他们不知疲倦的辱骂聂慈,用尽了不堪入目的词句,可惜当事人根本不在意这些。
瞥见足有几万的粉丝数,聂慈将工作台收拾妥当,在微博发了直播间的链接,直播雕刻竹球的过程。
直播甫一开始,便有不少黑子涌了进来。
当看到工作台上棕褐色的竹根时,他们不由讥讽。
前不久雪依妹妹刚直播过獬豸的雕刻过程,人家用的是玉料,雅致脱俗,韵味深长,而这个叫聂慈的博主呢?一看就是个穷逼,只敢用黑乎乎的树根雕刻,简直让人笑得头掉!
先前不是有姐妹扒出来了吗?聂慈小学都没毕业,完全能划入文盲的范围内,文盲哪有审美?
话不能这么说,学历高并不代表雕刻水平强,用以雕刻的材料也没有高下之分。
楼上怕不是聂慈请来的水军吧?竟然替这种人说话,快把我拉进群,有钱一起赚不好吗?
我早就说过,聂慈之所以控诉雪依妹妹,就是为了捆绑炒作,她现在一开直播,就有几万人收看,这不尝到碰瓷的甜头了吗?
聂慈扫也不扫那些评论,径自拿起半圆刀打磨竹球,刀刃接触竹根表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嶙峋怪石的形态跃然其上,直播间的观众大部分都看过雪依雕刻的过程,聂慈不像后者那样画着精致的妆容,仅露出一双手,却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这次聂慈仍选择雕刻鬼工球,上回她雕刻到第七层时,发现竹根内部被某种昆虫蛀空了,没法继续进行,无奈之下,聂慈只有用刀剜去竹心,做成镂空的鬼工球。
聂慈……有点本事
就算她再有本事又如何?依旧改变不了文盲的本质,而我们雪依是外媒评选出来的皓月女神,不仅传承着古代的雕刻技艺,还为传播华国文化做出了突出的贡献,邻国的年轻人都认识雪依,这样正面的文化输出可比明星强多了。
“皓月女神”最开始是邻国给雪依起的称呼,后来不知怎的传回了国内,粉丝们觉得与有荣焉,用的人便多了起来。
雪依粉能不能不要拉踩明星,你家姐姐捂嘴控评那一套和粉圈有什么区别?还真以为自己是上等人啊?yue了yue了!
“我是大平刀”坐在电脑前方,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屏幕,将聂慈雕刻的过程分毫不差的收入眼底。
打从认识聂慈那天起,“我是大平刀”便时常陷于震惊之中,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的聂渔晓并没有撒谎,她发在雕刻交流群里的都是事实——
她姐姐是个彻头彻尾的初学者,但天赋却足以令所有人赞叹。
许是因为先前的摩擦,直播间里的雪依粉丝特别多,看到她的名字,“我是大平刀”暗暗摇头。
只说雕刻技艺,雪依在年青一代中实属翘楚,可人最怕的就是对比,眼下聂慈的水平虽不见得比她强,但要不了多久,聂慈便会彻底将雪依甩在身后。
皓月女神?
她与聂慈放在一起,不过是萤火之光罢了。
直播整整持续了五个小时,雕出两层鬼工球后,聂慈便关闭了直播间,而她的微博粉丝也从五万涨到了七万。
即使手头上的雕刻暂时告一段落,聂慈也没有离开工作室,她坐在长桌前,专心致志地翻阅聂家祖辈留下的雕刻笔记。
笔记不仅有雕琢的法门,还详细记录了出自聂家的珍品。
除了那只九层鬼工球外,聂家祖辈经常以玉料雕刻玺印,篆刻的文字有的清丽隽永,如林间薄暮;有的大气磅礴,似滔滔江水,让聂慈觉得很有意思。
她上网找了古代的碑帖,尝试着在纸上临摹,她本就擅长画技,虽然没有特地研习过书法,却也将碑帖临摹的似模似样。
转眼又过了半个月,因为面馆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聂慈时不时要来店里帮忙,聂南舟索性在门外支起一个广告棚,摆上桌椅板凳。
养女休憩的时候,也可以在那里雕刻。
坐在街对面咖啡厅的雪依看到这一幕,面色愈发阴沉,搭在膝头的左手也紧握成拳。
原本雪依从来没将聂慈这个哑巴放在眼里,就算她名义上是魏叔延的姐姐,实际上不过是个孤女,与魏叔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不可能闹出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