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着他,看到男人眼眸中的缱绻。
风吹着纱帘飘飞,两人在安静的大殿里对视良久。
直到有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靠近,接着,有个小娃娃一下子扑到了两人身上。
两人都低头看过去,看到了睁着水亮大眼睛的暮哥儿。
小儿如俞姝性子仿佛,言语素来不多,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五爷伸手把孩子抱了起来,抱到了两人之间。
男人抱着孩子,俞姝轻轻贴了贴儿子的小脸。
暮哥儿在这时忽然开了口。
“爹爹和娘亲,在河同一岸。”
五爷一愣,他没听明白,“暮哥儿说什么?”
暮哥儿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他的娘亲。
俞姝讶然看着儿子,又在下一瞬,眼泪滚落下来。
她曾告诉小儿:
爹和娘在河的两岸,河很宽,水很急,娘亲过去不去,爹爹也过不来……
他听懂了,他也记住了,还记在了心里,时时念着。
俞姝爱怜得不行,而暮哥儿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确认。
俞姝再看不得儿子这般,心里酸楚极了,她连忙同儿子点了头。
“暮哥儿说得正是,爹爹和娘亲不再分隔两岸,在河的同一岸了!”
话音落地,暮哥儿一手抓紧了他爹爹的衣襟,一手伸向了娘亲。
俞姝握住他的手,越发贴紧了儿子柔嫩的小脸。
五爷看着母子两人,亦明白了孩子的意思。
那条河很宽,水很急,可他用了三年,终是在万千波涛中,游到了对岸。
他抱着儿子,也拥紧了俞姝。
大殿内的温度节节攀升,温暖的气息赶走了冷冽与空荡。
只是在殿外,有人抬头看住了他们。
贺激看到那个朝廷亲封的定国公,就那样抱住了王姬,王姬没有躲闪,也没有推开,任由他抱着。
他可以拥抱她,可以亲吻她的脸颊,他和她之间还有一个孩子,他们是如此的紧密……
可是凭什么?
他不是朝廷的定国公吗?就在不久之前,还带领朝廷的兵马作战!
他替朝廷卖命,击杀袁王父子,不知祸害了多少秦地百姓,凭什么他可以拥有王姬?
贺激和其他人一起都跪在地上,跪在俞厉面前。
“臣等请杀了此人,为袁王爷报仇!”
俞厉愕然。
他也晓得袁王旧部这些人对朝廷恨意浓重,也晓得他们烦厌曾经的定国公詹司柏。
所以之前詹司柏来寻他,甚至有帮他之意的时候,被他拒绝了。
他那时怒火未消,而他也很难留他在俞军之中。
俞厉看着跪在地上的部下。
他告诉他们,“此人早已弃暗投明,早已不再为朝廷卖命,也早已不是什么定国公。”
然而话音刚落,贺激便问了过去。
“那袁王爷难道就不是此人所杀?”
俞厉正因为秉承袁王遗志,才能顺利收拢秦地兵马,归顺人心以异姓称王。
而袁王恰是被定国公詹五爷亲自击杀。
俞厉无法回答贺激的这个问题,寒风呼啸,他抿着嘴不言语。
这些人跪在地上看着他,没有起身,只等着他的决意。
双方竟僵持起来。
还是封林两步上前,开口问了他们两个问题。
“你们是在逼迫王吗?”
“你们到底是忠于王,还是忠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