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是戴罪之身,但在绣坊里技艺精湛、手眼灵活,也能当上一二管事,彼时日子会好过的多。
方秀浅再次磕头道谢,“回五爷,绣坊的师父正是看着奴婢做事还算稳妥,才允了奴婢今日出门。”
比起从前在教坊司朝不保夕的日子,绣坊里不知道好过多少。
两姐妹都红了眼眶。
她们在这乱世里身如浮萍,漂泊了这么久,往后的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俞姝听到哽咽之声,便让薛薇拿了帕子给两人。
她问了个问题,“不知令尊当年所犯何罪?”
两人说了。
她们父亲乃是宁远知府,原本仕途也算顺畅,但是卷进了科举作弊案中,这才被抄家流放。
方氏姐妹对于父亲的罪责,算是认了。
“彼时作弊成风,爹确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招致事情败露,被朝廷惩处。”
俞姝在此时,低声评了一句。
“可是天下科举,不都是这样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考官,并不止方大人一人。”
两姐妹在这话里都垂了头。
天下科举早就乱象频生,方知府只是被抓成了典型,杀鸡儆猴罢了。
方知府是被惩处了,这科举乱象有没有被止住,就不得而知了。
五爷让两人走了,赏赐了些东西。
只是那两人一走,他便叫了俞姝。
“阿姝方才怎么想起替方知府说话?纵容作弊,他罪责不冤。”
俞姝说确实不冤,“可是五爷有没有想过,也许方大人也想要科举的清明,只是凭他一己之力做不到罢了。”
不光做不到,若是反抗,可能遍体鳞伤;那为什么不顺水推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俞姝喃喃,“这朝廷……”
她没有说下去,拉了长长的尾音。
五爷皱眉看向了她,“阿姝想说什么?”
俞姝在他这句严肃的问话中笑了。
她没有办法,在忠守朝廷的定国公面前说:“这朝廷,早就烂透了……”
她说没什么,转身避开他的目光,要去看暮哥儿。
可她刚走了一步,就被人拉住了手。
男人的手力道很重,拉扯着她不能前行。
“五爷有什么事?”
她问他。
五爷没有开口回应,只是默默看着她。
她对朝廷的态度,始终是那么的反感,这其中,有什么原因?
五爷将她拉到了身边来,她显然是不愿的,道,“我听着暮哥儿醒了,过去看看孩子。”
“他没醒。”五爷点破了俞姝,“坐下同我说会话。”
俞姝笑了笑,并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坐下,只是站着同他玩笑,“我同五爷每日都能见到,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说着笑着,五爷却一点都不想笑,见她还不肯坐下;他拉着她的手,她也只有向外的力道;他干脆长臂一伸,将人拦腰抱到了身上。
俞姝睁大眼睛去看他,隐约可见男人刚毅的面容。
她推他,男人精壮的手臂似天柱一般不动如山。
“五爷做什么?”俞姝不悦。
男人用臂膀圈着她,不许她离开。
他看住她的神情,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阿姝的父母亲族里,如今在世的还有几人?”
她从前只说父母都没了,兄弟姐妹里只有一个长兄,失踪之后完全没有踪迹。
除此之外的其他亲族,她一次也没提过。
他这般问了她,想知道是不是她的亲族之中,也有似方知府一般的遭遇。
他看住她,俞姝却笑起来。
“五爷怎么想到问这些?我随着爹娘外出做生意,老家甚少回了,同族里的人并不相熟,甚至都记不住了。”
五爷却越发握住她纤细的手臂,盯住了她。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