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不但详细记录了自己和老冯的对话内容,连他们当时的语气神态都要描写出来。
比如“许厂长哈哈笑着,热情握手”,“冯副厂长客气地笑”,“许厂长大气交代道”,“冯副厂长满意地答道”。
不只如此,日期、天气、见面时间都记录得明明白白。
想在短时间内造假,做一份这样类似于日记的记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厂长,这个行不?”戴誉满含期待地问。
许厂长被牵连,与他多少有点关系,要是能帮上对方,也是一个安慰嘛。
许厂长沉默着思考片刻,点点头:“虽然不确定,但是可以试试。”
事在人为吧。
罐头厂建厂的事因为没有施工单位而被迫暂停,他作为厂长,要考虑的不仅是自己的政治前途问题,之后的烂摊子也要接手过来赶紧处理掉。
如果能在危急时刻,力挽狂澜,不耽误罐头厂的建厂进度,也能让市委看到自己的能力,算是亡羊补牢。
“你之前介绍给老冯的那个基建队,还能联系上吗?”许厂长问。
“联系倒是能联系得上,但是人家是被省里表彰过的基建队,没准已经承接其他工程了。”戴誉迟疑一下,还是把许家庆的事情又提了提,“他索贿的范围还挺大的,这个青少年基建队的队长被他盘剥过两次。不给好处或者好处给得少了,许家庆就不让人家见冯厂长。之前那个队长往厂里跑了四五趟,就是为了争取这个项目,最后还是没成。”
“别管怎么样,你明天主动联系一下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空档吧。”许厂长叮嘱道。
他也想找其他的工程队,但是如今的工程队大多是由农村生产队组建的,城里很少有像样的工程队。
即便有,也未必能承接他们的工程了。刚开春正是各大项目破土动工的时候,工程队是香饽饽,抢手得很。
戴誉与许厂长探讨着补救措施,下班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跟厂里借了一辆自行车,匆匆忙忙往医院赶。
今天妇产科这层楼显得格外安静,没有生孩子的,也没有在产房外等待的家属。
估计产妇们都休息的早,他打算先在门上的小玻璃窗向里面看一眼,要是何阿姨已经休息了,他就不进去了。
与值班的两个小护士打过招呼,他就晃悠着往病房去。刚一转弯,就与一个用绿头巾裹着脸,怀里抱着孩子的高瘦妇女撞个满怀。
那女人被他撞得连退好几步,要不是挨到了墙面,险些坐到地上去。
戴誉没想到会突然撞到人,下意识道歉。
那女人似乎是被他这一撞吓了一跳,向旁边平移了好几步,又低头去看怀里的孩子,像是在确认孩子的安全。
戴誉再次连连道歉。两人彼此撞这么一下,他倒是没事,别把人家孩子撞坏了。
“孩子没事吧?要不去值班室找大夫给看看?”怕吓到孩子,戴誉轻声问。
那女人摇摇头,并不答话,沉默地抱着孩子绕过他就要下楼梯。
既然人家没事,戴誉也没在多管闲事,继续往何阿姨的病房晃悠。
不过,走着走着他就顿住了脚步。
刚才那个襁褓的花色有点眼熟啊!
咋跟夏露她小妹妹用的那个那么像呢?
我操!
戴誉转身拔腿就往楼梯那边跑,不过,那人的脚程特别快,三两分钟的工夫,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在三层的楼梯间来回找了两遍,确定真的没有人,才蹭蹭地往医院外面跑。
刚出门,就见对面马路上,有个戴绿头巾的妇女抱着孩子,背影匆匆。
戴誉大喊一声,让从那妇女身边经过的人帮忙拦住人。
“大哥!那娘们是拍花子的,快把她拦住!”
谁知,听了他的喊声,那个大哥没啥反应,绿头巾妇女却脚下生风似地跑了起来。
卧槽!
果然是人贩子!
不心虚你跑啥?
这速度哪是刚生产完的妇女该有的!在他认识的人里,也只有奥运种子选手钱二虎,能与她有一拼之力了!
见她跑得快,戴誉追得更卖力了。
不过,眼见距离一点没有拉近的迹象,他也开始有些着急了,一边喊着抓人贩子一边追……
在他快跑出两条街的时候,突然,一辆三轮挎斗摩托车停在了他前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
戴誉见到来人,赶紧跑过去,跳进挎斗里,喊道:“江南,开快点,前面戴绿头巾那女的,把你姑刚生的小闺女抱走了!”
何江南一听,前面的人不但是人贩子,拐走的居然还是自己刚出生的小表妹,这还得了!
一踩油门,挎斗摩托车就轰轰地飙了出去。
人腿肯定没有摩托车跑得快啊,距离那人还剩四五米的时候,何江南放慢速度,戴誉默契地翻出挎斗,在后方拦截。
何江南则骑着车去前方围堵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