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誉忙摆手:“我跟夏厂长不熟,跟他爱人倒是有点交情。前段时间他爱人身体不舒服,差点晕倒在马路上,是我将她送回家去的。就这么一点私人交情,估摸着夏厂长也是为了还我人情才同意的。一次性人情,还完拉倒。哈哈。”
许厂长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没多说什么。
与许厂长从机械厂回来时,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戴誉正拿了饭盒打算去食堂,就被传达室的孙师傅通知有访客。
刚开始还以为又是苏小婉找来了,他不情不愿地出了门。不过走出办公楼,远远地看到来人他就乐了。
颠颠地跑到厂门口,戴誉问:“昨天不是才见面嘛,今天过来是有事?”
夏露将毛线帽子往上推了一点,露出眼睛与戴誉对视,踌躇半晌才迟疑着问:“你昨天在我家是不是受委屈了?”
“没有啊!我能受啥委屈?”戴誉无所谓地笑笑。
“那你昨天怎么走那么早?”夏露不信。
她上楼换衣服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再下楼的时候这家伙就走了。
“相片送到了,办完事就走呗,磨蹭什么啊!”戴誉啧啧两声,“我昨天没等你,你是不是挺难受的?”
夏露没接话,转而问:“听说你当上厂长秘书了?”
“你已经知道啦?”戴誉立刻精神百倍,嘿嘿笑着显摆,“本来我是不想当这个秘书的,领导都已经选别人了。不过你不是特想让我当秘书嘛,我就回去重新争取了一下。”
夏露疑惑蹙眉:“我什么时候想让你当秘书了?”
“就上次嘛,你还特意问我是不是已经当上厂长秘书了!那不就是想让我当嘛。”戴誉提醒。
夏露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只得先将这事放到一边,转而问:“你不是要考大学么,当了秘书以后那么忙,还怎么复习?”
这两人可真是亲父女啊,问的问题都一模一样!把对着夏厂长的说辞又跟他闺女重复一遍。
不过他能跟夏露说的,显然比跟夏厂长多。
“我昨天发现一个大秘密,你叫我一声‘戴誉哥哥’,我告诉你!咋样?”戴誉逗她。
夏露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藏在围巾后面的嘴撇了撇,横他一眼道:“不用你告诉,我妈是不是发现你是‘戴誉哥哥’了?”
戴誉先是一愣,随后就耸着肩膀呵呵笑了半天。
“你笑够没有?再笑我就走了!”夏露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把帽子拉了下来。
戴誉怕她跑了,一把拉住手臂。过了两秒才发现人家根本没动地方,只是说说而已。
他讪讪地收回手,又笑:“小夏妹妹你可真聪明!”
夏露被他这一声“小夏妹妹”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戴誉忙一本正经地问:“你咋知道我被何大夫发现了呢?”
“我妈之前每次见了你都要留你说好久的话,而且昨天饭菜都摆上桌了,她都没留你吃饭,就很反常。你走了以后,她还心事重重的。”夏露解释。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次与妈妈关于“小雷”的谈话,虽然她含混着应付过去了,但心里总是不托底。
看来她那时候就已经知道真相了。
夏露重新转回戴誉高考复习的话题,问:“你现在复习的怎么样了?我给你画的重点你背完了吗?”
戴誉语气酸溜溜道:“我现在哪有心情复习!昨天上午去图书馆找你划重点还扑了个空,没想到你是跟‘江南哥哥’带着小胖子一家三口出去开心了。”
夏露推他一把,好笑道:“好好说话!”
戴誉故作幽怨地抱怨:“何大夫可是说了,你俩可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家还是省军区的俊杰!比我这啤酒厂的优秀代表可强多了!”
“你少胡扯,我妈才不会那么说。那是我表哥!我大舅家的孩子。”夏露不理他的做作表演,又重新问了他复习的事。
“那点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早就背完了。要不你考考我!”像个等待提问的小学生似的。
夏露没搭理他,不然说着说着又得跑题,正色建议道:“要不你以后每个礼拜天都来图书馆跟我一起复习吧!”
“行啊。不过我现在给厂长当秘书了,要是周末遇上义务劳动就不太好偷溜。”戴誉有些挠头,早知道不当这个秘书了。
“那你把语文和政治的教材给我,我先帮你把下面的重点划了,你平时抽空背一背。”夏露继续建议。
戴誉没回话,一双眸子紧盯在夏露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上,像是要在她那张被冻得有些发红的两颊上看出一朵花来。
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瞅着,夏露的目光有些慌乱地飞走,随意落在一个过往的行人身上,难得结巴地问:“你,你看什么呢?”
戴誉不让她逃避与自己对视,伸手扶上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视线转回自己身上。
夏露小心地看一眼身边经过的行人,拍下他的手臂,却也没再逃避与他对视。
戴誉满意地点点头,语气肯定道:“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没有!”夏露秒答。
答完她就有些后悔。
戴誉心花怒放,步步紧逼:“今天见面就一个劲地问我高考复习的事,还说不是听说什么了!”
“何大夫应该不会跟你说我的事,她还在假装不知道我就是戴誉呢。不是她的话,肯定就是李婶了。”他也不等对方回答,自言自语道,“是不是李婶跟你说了什么?嘿嘿……”
夏露白他一眼没接话。
昨天戴誉那么早就从自家离开,她总觉得不对劲。晚上特意去问了李婶,戴誉来家以后都跟妈妈说了什么。随后李婶就将他那番“考不上大学不表白”的豪言壮语转述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