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幕恰巧被带着太医折返回来的刘公公看了个正着,他惊慌地唤了一声,“陛下……”随后便快速朝着宣帝奔了过去。
李太医慌忙上前探了探正宣帝的鼻息,随后,他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反复数次后,他终于面色悲恸地转过身向肖湛行礼道,“太孙殿下,陛下他,他驾崩了!”
看着瞪大着眼睛咽了气的正宣帝,肖湛脸色一片平静,他淡漠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便转身抬脚朝殿下走去。
“太孙殿下……”见肖湛要走,刘公公连忙哽咽着声音唤了他一句。
可肖湛却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几息之间,他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外边忽地响起沉闷的钟声。
那是君主驾崩的丧钟。
就在刘公公悲痛无措间,谢妩已唤了宫人来替正宣帝整理遗容。
看着还留在殿中主持大局的谢妩,刘公公微微舒了一口气,他想起陛下先前的嘱托,于是,连忙跪到谢妩面前道,“太孙妃,陛下生前交代过奴才,说他大归之后想要……”
“刘公公,你知道为什么刚刚太孙殿下不理你么?”谢妩忽地出声打断了刘公公的话。
刘公公一怔,刹那间,他眸子瞬间黯然了下去。
正宣三十四年冬末,正宣帝薨逝。
皇太孙肖湛灵前即位,改年号为永宁,是为永宁帝,永宁帝登基后,封原配嫡妻谢妩为皇后,尊姑母宁安公主为大长公主。
同日,宁夏那边传来消息,鞑靼大举来犯。
接到消息的永宁帝立刻命武安侯世子谢峥及定国公世子陆晏支援,同时密令定北侯带兵北上夹击,而镇南王也被永宁帝遣返回云南以防夷人趁机异动。
而接到消息的谢妩在宫里心焦到不行。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时候鞑靼根本没有异动,这突如其来的进犯让她不由担心起远在宁夏的祖父谢豫。
“你放心吧,没有谁比祖父更了解鞑靼人了,他们伤不了祖父的。”见谢妩实在心焦,肖湛连忙出言安慰他道。
“你说得倒轻巧,战场上刀剑无眼,祖父他……他到底年纪大了!”谢妩皱眉有些埋怨地瞪着肖湛道。
她其实更害怕肖湛刚刚那话是安慰她。
若不是情势紧急,他为何派那么多人前去宁夏支援。
看出了谢妩的担心,肖湛轻轻一笑,他道,“鞑靼这些年之所以骚扰不断,一则是因为鞑靼每次都只是小打小闹掀不起什么风浪,二则是因为肖钦武疑心太重,他怕武将借战功立威成为第二个镇国公,所以才对鞑靼人的来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鞑靼应该是听到了我朝一些风声,趁老皇帝薨逝,新皇未站稳脚便想一口吞一个胖子!既然如此,那我正好一劳永逸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今次之后,鞑靼没个一二十年只怕缓不过来,到时候也好让祖父回京好生休养休养。”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夫人面前,为夫岂敢有半字作假?”
看着肖湛竖起手指一脸认真的模样,谢妩忍不住一笑,她道,“你不应该说君无戏言么?”
“在旁人面前是君,可在夫人面前,我永远是你的夫君。”肖湛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将谢妩揽到怀里道。
他从来就不想当什么皇帝。
前世,他是被肩上的责任和仇恨裹挟着走到那一步,而后,又因为执念想要复活阿妩,所以才在这个位置上兢兢业业。
而今世,他也一度想要将诚王叔推上这个位置,可没想到诚王叔拒绝得比他还干脆。所幸今生有阿妩陪在身侧,所以,他觉得这个位置也没有那么难熬。
看着肖湛眸中的光亮,谢妩只觉得心中一阵甜蜜,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伯父困住你么?”
见谢妩提起这个,肖湛也一下来了兴致,他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好皇帝。”
“好皇帝?”肖湛忍不住笑出声来,他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好皇帝,也许,我是一个色令智昏的昏君了?”
不是也许,他就是一个色令智昏的昏君,只不过,他只为了一个人昏头罢了。
“不!你不是!!若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了。”谢妩认真的看着肖湛的眼睛道。
肖湛忍不住笑了笑,他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你不是说过,前世觉缘大师与你打了一个赌,待天下海河清晏,便为你圆心中憾事!!由此可见,前世你这个皇帝做得很好!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
“阿妩,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不喜欢你做皇帝??”
肖湛抬手摸了摸鼻尖,他没敢接谢妩这话。
“前世他们毒死我祖父的时候,我当真恨毒了他,我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昏庸不辨忠奸的皇帝,我祖父一生忠肝义胆从未对不起大魏,对不起他,可最终却被他一杯毒酒了却余生!那时我真的好替祖父不值,他的追随的君主配不上他的忠心!!”
顷刻间,肖湛一下便听出了谢妩的言下之意,他连忙向她保证道,“阿妩,我不会让千千万万的将士寒心失望的!”
“我知道!所以,这条路我会一直陪着你走下去的!”谢妩坚定的望着肖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