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中安静极了。
尤其是当夏钰证实那封信,确如谭御史说的那样,是荆州刺史王子昂的亲笔手书。信是真的,陆湛查缴出不的银子也是真的,那信中所述之事……
眼见朝官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齐王越发焦躁了,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夏钰道,“夏大人,你当真瞧清楚了么?”
谭御史这老爷是肖卓那厮的岳父,今日这事定是肖卓在背后捣鬼,只是……
夏钰,他什么时候也被肖卓那厮给收买呢?
“回殿下的话,信中字迹确是出身前荆州刺史王子昂之手,若殿下有疑虑的话,也可请大理寺的人再次查验。”夏钰面无表情的看着齐王道。
“夏大人,你该不会是被某些人给收买了吧!”齐王瞪着夏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
“殿下,微臣说,若您有对这信有疑虑,您可以找一个您信得过的人来查验真伪!但您要说微臣被人收买,殿下,您可有证据?”夏钰冷冷的盯着齐王道。
齐王显然没想到夏钰会如此驳斥他,一时间竟让他有些愣神。
可齐王虽然愣神,可站队在他身后属官不蠢啊,他准确抓住了这其中的破绽,“陛下,此事事关王爷清白,且王爷与谭御史又各执一词,依微臣拙见,要想迅速查清此事,只需将送信之人叫过来一问便之。”说到这,那属官微微一笑,随即转脸面向谭御史道,“谭大人,不知道,送信给您的那个人是谁?”
“本官斯以为,查验信中所述之事是真是伪才是最最紧要的事!张大人,你救着送信之人不放是在本末倒置!”左都御史冷冷的凝视着说话的那人道。
“可下官认为,将送信之人找出来也是在查证此事真伪!”那人不卑不亢的回嘴道。
“张大人想将送信之人找出来,究竟是想查证事情的真伪,还是想要杀人灭口,亦或是还有别的打算……这些尚还说不准!送信之人之所以隐匿身份,说不定就是担心这一点。”谭御史睨着这人冷笑道。
“谭御史,陛下面前你休要血口喷人!”
“本官也只在说出自己的猜测罢了,张大人您这么激动做什么!”谭御史冷笑道。
“猜测,您上来便弹劾齐王殿下难道凭的也只是猜测么!”张大人怒道。
“弹劾纠察是本官的职责所在,既然有人给我递了这样一封信,且经本官证实,这信确实出自前荆州刺史之手,既然如此,那本官自然要将信呈交陛下并弹劾涉入此事的齐王,至于信中所述之事是究竟是否真实……那就要看大理寺查验的结果了!”谭御史挑眉冷睨着张大人道。
御史闻风而动,弹劾才是他的专职,至于查证……
那是大理寺和锦衣卫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您,您……”
“行了!都给朕闭嘴!”听了他们扯了这半天,正宣帝终于不耐烦了,“行了,此事就交由大理寺审查,至于齐王……在大理寺没查出结果前,你就呆在府里不要出来了!”
“父皇……”齐王不敢置信的抬头朝正宣看了过去。
可正宣帝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齐王,他长袖一拂,随即便冷着脸站了起来。
刘公公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他扬着声音便高声唱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们纷纷跪到地上。
直到正宣帝的背影彻底消失,朝臣们这才三三两两的起身并开始朝殿外走去。
“肖卓,是你吧!”齐王一起身便立刻将想要出去的端王给拦了下来。
“三皇兄,你在说什么呀?”端王嗤笑一声,他佯作不解的望着齐王道。
“你少跟我装蒜,谭御史是你的老丈人,是谁怂恿他污蔑本王还用得着说吗?”齐王咬牙目江怨毒的盯着端王道。
“三皇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肖卓,别以为父皇最近对你施舍了几个眼神你便以为自己有希望了,父皇为何会施舍你那几个眼神其实你我心里都很清楚!”说到这,齐王忽地勾唇冷笑了一下,他朝端王迫近了两步,随后才凑到耳畔道,“四皇弟,是不是很久没人跟你提,所以你自己都忘记了,你,你是一个瘸子啊!一个瘸子还痴心妄想,想要谋划那个位置,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自开朝以来,他还从未听说过,有瘸子能做储君的?
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的伤疤骤然一下被人揭开,端王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逆转,尤其是他察觉到原本要出紫宸殿的官员都停下了脚步,那一道道悲悯、可怜、鄙夷的目光如同匕首一刀又一刀凌迟着他的心脏……
“四皇弟,念在你我一母同胞的份上,今日之事你若及早收手,那我还能不与你计较,否则……”后边的话齐王没有再说下去,他冷笑了两声,抬眸阴冷的扫了端王一眼,随后便长袖一拂抬脚大步朝殿外走了出去。
看着齐王得意离去的背影,端王双目充血,他双手紧紧的捏尖拳头,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掌心一滴一滴的淌了下来。
而目赌这一切的朝臣们见此情形都唏嘘不以。
那些资历老的脸上倒还绷得住,可那些资历浅的脸上的讶异简直怎么掩也掩不住,要不是今日齐王说出来,他们还真不知道端王竟是个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