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对我有怨?”老夫人凝着脸道。
“从前有,现在……”说到这里,谢妩轻轻一笑,看着老夫人的眼神越发坦然起来,“我尊敬您。”
“尊敬?”老夫人眸子咪了咪。
“是,我现在对您只有尊敬。”谢妩坦然的看着老夫人,将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人眼神渐渐犀利起来。
谢妩浅然一笑,她毫不退缩的迎着老夫人的目光,声音清脆的道,“祖母,您以前可从来不在意我会如何想你,既然以前不在意,那么现在就更不用在意了。”
“姑娘。”眼里屋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朱嬷嬷忍不住再度唤了谢妩一声。
可谢妩却像没有听见似的,她继续道,“我现在已经不会再因为您的冷落和薄待而心生怨愤,我依然尊敬您是侯府的老夫人,我也会谨记自己身为侯府嫡女的责任,咱们祖孙……从前是如何,以后便也如何吧!”
说罢,谢妩垂眸再度给老夫人施了一礼,而后,不等她做出反应,便领着丫鬟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直到谢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老夫人还依旧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襟没有松开,眼睛更是盯着空荡荡的门口久久都没有收回来。
“老夫人,大姑娘她就是一时气话,您不用往心里去。”见老夫人抿着唇角,面色有些发白,朱嬷嬷拧着眉上前宽慰她道。
“碧痕,你刚刚听到没,她说,她说,她尊敬我是侯府的老夫人……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人艰难的抬起头看着朱嬷嬷道。
“老夫人……”
“什么叫从前是如何?以后也如何?她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老夫人一把握住朱嬷嬷的手,眼神陡然凌厉起来,她咬着牙恶狠狠的道,“还是,她觉得,峥哥儿回来后她就有靠山,可以不将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了!”
谢妩出了荣华院,还没走几步,便看见穿着一袭淡紫色袄裙的江映雪站在廊角处,微笑的看着她。
“大姑娘。”见谢妩停下脚步,她笑着抬脚走到谢妩跟前打了声招呼。
“表姨母。”谢妩微笑的朝她福了福。
“有阵子没见大姑娘了,大姑娘可还好?”江映雪笑着道。
谢妩眉角轻轻一挑,嘴角也跟着漾起了水波,“表姨母住在荣华院,昨晚发生了什么,您难道不知道?”
“我……”江映雪被谢妩问的一阵语塞。
她虽住在荣华院,可荣华院的丫鬟婆子嘴巴都紧的很,而且,她又担心自己若是动静大了会引来老夫人的反感,所以,也只敢让平儿私底下偷偷探了下翡翠的口风,可没想到,向来好说话的翡翠对昨晚的事闭口不得,平儿才开了个口,她便立即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想到这里,她又不免想起她来侯府这么久,不管是正月初一去朝安寺上香,还是上元节坐船游金水河赏灯,侯府都没有一个人叫她一起去,甚至初二那日嫁去定国公府的姑奶奶回娘家拜年都没人喊她一起去厅用膳。
侯府里的人就好像是忘了还有她这么一个表姑娘似的。
“大姑娘,您就别笑话我了……”江映雪雪白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丝难堪和不安,她睁着水汪汪的杏眼,就仿若枝尖上那一朵摇摇欲坠的小白,端的一副若不胜衣,楚楚可怜的模样。
若谢妩是个男子,瞧见这样楚楚动人的美人,指不定心里要生出多少怜悯来。
只可惜……
谢妩不是男子。
甚至,她比一般的男子心更还要冷,更硬一些。
“表姨母特意等在这里,难道就是为了问我一句好不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好,多谢表姨母关心。”谢妩抿唇一笑,说罢,她垂首又朝江映雪福了福,一副要告退离开的模样。
“不是,我倒不是……”见谢妩欲走,江映雪一下急了,忙伸手将谢妩扶了起来。
看着谢妩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江映雪心里既恼怒又觉得羞愤。
自己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她明知道自己等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可她却偏要装糊涂,非要逼得自己主动问她……
“表姨母若觉得不好开口……”
“不是,我就是听说二表嫂她‘病了’?”江映雪试探的问谢妩道。
谢妩细长的眉角微不可觉的轻挑了一下,她轻轻一笑,道,“二婶她确实‘病了’。”
昨晚还开开心心出去游船赏灯,今日一早便病得起不来床,再加上昨晚荣华院里动静那么大,怎么瞧杨氏这‘病’都来的蹊跷啊!
该不会,是和谢妩有关吧……
江映雪脑中忽地闪过这样一样念头。
“不过,姨母这好端端的,怎么忽然问起二婶来了?”谢妩清冽的声音忽地又响了起来。
看着谢妩那双潋滟又幽深的凤眼,江映雪心里忽地便生出几分忌惮来。
可现在既然走到了这里,若不问上一句,她到底心有不甘,更何况,这事原本也是谢妩先承诺她的。
“大姑娘,你还记得你年前的时候曾应承过我什么吧!”江映雪抿着嘴角看着谢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