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确实打点的很妥当。
她本来就是喜欢享受的人,这要出远门,自然往怎么舒服怎么来,反正,陈氏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银子给到位,底下人自然尽一百二十分的力将她吩咐下去的事办的妥妥当当。
马车里的熏香,锦垫,引枕,茶盏,一应全都是新的,小几上摆放着的点心都是刚刚从桂芳斋买回来的,甚至还冒着热气。
“世子夫人还真细心,瞧这垫子又厚实又软和,这熏香也好闻。”朱嬷嬷笑着对老夫人道。
老夫人笑着瞟了朱嬷嬷一眼,而后接口道,“我瞧倒不是她细心,而是你有心。”
这熏香是她最喜欢闻的安息香,只是,这安息香有行气活血止痛的效果,她虽然喜欢,但却不能常闻,所以,她屋子里时常点的是山水香。
若没有朱嬷嬷提点,陈氏怎么这么在她的马车里特意燃起这安息香。
果然,听了老夫人这话,朱嬷嬷垂眸一笑,道,“奴婢便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老夫人的眼睛,不过,也得世子夫人用心肯问才行,否则,奴婢怎么也不敢擅自在世子夫人面前开口啊。”
老夫人笑着哼了一声,随即便斜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起来。
朱嬷嬷笑了笑,抬手将老夫人膝上盖着的毛毯往上拎了拎。
朝安寺位于京城东效的云华山山腰,占地百亩,历来香火鼎盛,大魏历国之初便将朝安寺奉为国寺,是以,每逢初一十五,前往朝安寺烧香拜佛的勋贵多不胜数。
老夫人年纪大了,虽然马车里铺着厚厚的锦垫,可坐得时间久了,老夫人还是觉得腰背的骨头被颠的一阵阵的酸疼。
想着今个是大年初一,老夫人皱了皱眉,到底什么也没说,只在心里暗自忍耐着。
而这时,马车却忽地停了下来。
老夫人一下睁开了眼睛,有些疑惑的朝朱嬷嬷看了过去,“朝安寺到了?”
往年好像没这么快啊!
“奴婢去看看。”朱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掀开帘子,正要下车,一个胖乎乎的小丫鬟却跑了过来,正是谢妩身边的大丫鬟羡月。
“老夫人,大姑娘遣奴婢来知会老夫人一声,前边好似有谁家的马车车轴断了,想来,还要再等一会才能走。”
老夫人听了这话,眉心又是一拧,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这大年初一去烧香拜佛堵半山腰叫怎么回事?
“知道是谁家的马车么?”见老夫人神色不郁,朱嬷嬷忙对羡月道。
羡月摇了摇头,又道,“二公子已经带人过去看了。”
朱嬷嬷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回去跟你家大姑娘复命吧。”
“那奴婢告退。”羡月乖巧的朝朱嬷嬷福了福身,然后转身快步跑了回去。
“这大过年的怎么就遇到这事了?早知道就应该早点出门才是。”老夫人拧着眉抱怨道。
朱嬷嬷笑着替老夫人倒了杯茶,她道,“说不定这是菩萨在考险咱们的诚心,否则,早不堵晚上堵,怎么偏要等咱上山了才堵上?”
老夫人喝了口茶,嗓子舒服多了,又听了朱嬷嬷这话,一下没忍住哼笑道,“你说说你这张嘴倒底是怎么长的?这歪理说起一套一套的。”
“那还不是老夫人您教的好。”朱嬷嬷也不扭捏,笑着就将老夫人的话接了过来。
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可眉心却已然舒展了许多。
“想来这一时半会走不了,不如奴婢替老夫人您捏捏肩吧。”朱嬷嬷笑着又道。
老夫人看了朱嬷嬷一眼,半晌,她合着眼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而谢妩此时也正在马车里一边沏茶一边等谢旭的消息。
好在,谢旭没有让她等太久,没一会他便蹦跳着回来了。
“姐姐,是礼部尚书家的马车,萧大哥正帮指挥着人帮忙修车了。”
“礼部尚书?萧大哥?”谢妩眸子微敛了敛。
大魏朝六部尚书,吏部尚书掌四品以下官员的考察、评判、升降和任留,手握官员升降调任大权,常被称为‘天官’。可若真论起来,煊赫权威的吏部尚书却还是及不上礼部尚书的地位尊崇,无他,只因礼部尚书掌管全国礼法、科举、以及同藩属外国往来之事,礼法先不论,单说科举,大魏每三年一次的科举,礼部尚书都出面担任会试主考,也就是说,所有应试的举人都是他的学生,而这些学生又泰半会入朝为官,长此以往,可想而知礼部尚书在朝堂之中的影响力!而且,礼部尚书素来是入阁的迁帷之阶,也常被人称为‘储相’,也因此,礼部尚书论权力比不过吏部尚书,论油水也比不了户部尚书,可论在朝中的地位尊崇却是其他几部尚书所不能及的。
而时任礼部尚书的李延年在儒林中风评一向很好,当年,若不是时任户部尚书的徐茂则除了拥龙之功外又出了一个做皇后的女儿,首辅这个位置还不一定落到他头上。
不过,虽然位居次辅,可这些年,李延年却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在朝堂上故意与徐首辅唱反调。
也正因此,他才能让正宣帝当着朝臣的面夸他,谦和守礼,堪为百官表率。
前世,谢妩对这位礼部尚书的印象也很不错,至少,他是当时惟一一个站出来替祖父说话的人,就连陆湛也说,泱泱大魏,李延年是少数几个能守住为官时那点纯心的人。
“对啊,姐姐,萧郡主也在,她正陪着王妃跟礼部尚书夫人说话了。”谢旭笑着继续道。
谢妩拧了拧眉。
礼部尚书的马车出了问题,而镇南王府帮着修车?
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