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列亚觉得,他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生气似的,身上再找不到那股刺眼的意气风发。
连讽刺都带着程序化的冰冷漠然。
若一定要形容, 曾经的他像一枝长满尖刺的玫瑰,而现在那玫瑰被人摘下来, 满身尖刺和花朵依旧,却封进了透明的琥珀里, 隔着一层厚厚的树脂, 再嗅不到花香, 也再靠近不了。
伊列亚拗过称呼:陛下, 您上哪去?
安非约尔道:去要塞。
伊列亚:那我现在去准备
不用。
啊?
安非约尔抬起手, 指尖在半空中轻轻划了一道。
下一瞬, 眼前蓦然破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像是被撕开了条豁大的裂缝, 破碎的空间黑子在空气中浮动。
安非约尔抬脚, 直接走进了那道裂缝。
伊列亚目瞪口呆地看着裂口出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走进去,目瞪口呆地看着裂口消失。
半晌, 他脑子里方才生锈似的拧出一个曾经课上老师讲过的命题:空间裂缝。
空间?
安非约尔?!
对不起,这太过分了。
伊列亚在原地呆滞了几秒, 重新拿出通讯器,刚想拨号。
身旁再度有人出声:请问一下。
伊列亚茫然地转头, 更加茫然地看着眼前银发金眸的陌生美人:你是?
**
帝国中心要塞。
安非约尔走出空间裂缝,抬眼便看见面前持着枪的副官。
通道另一头连接的正好是要塞中心的建筑,如今帝国的总统领是伊列亚,但要塞不止一处,伊列亚也不可能切成几瓣同时管理, 眼前这位正好是伊列亚提拔上来管理要塞日常的人。
这位副官穿着一身军服,帽子放在木桌上,旁边还放了瓶红棕色的酒瓶,酒杯底部沉积了一层不知是糖浆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香甜的酒精味充斥了满屋子。
副官显然没想到自己难得在办公室里放松一回,居然还能让被人撞破;最要命的是突然而至的这张脸,他实在太熟悉了:陛下,您怎么
突然出现在这里?!
安非约尔道:训诫忘了?
副官脚后跟紧紧并在一起,以最快的速度将军帽戴回脑袋上,规规矩矩地敬了个礼,就是声音比之往常拔高了几个度:没有!
安非约尔扫了他一眼。
副官莫名觉得自己脸上像是吹过一缕薄薄的冷风,眼皮子不自然地跳了跳。
严格来说,以如今全民练习精神力,习机甲,研器械的基本社会制度,曾经古地球时期军方人员不允许沾酒的禁令早已被废除:毕竟酒精可以代谢,只要消化干净了,对使用精神力其实没有任何影响。
哪怕是如今的帝国也没那条法律禁止士兵喝酒。
但那也是在出了要塞以后。
你下班回家该怎么疯没人管你,但在要塞里,在上班轮值时间绝对不能碰。
但因为有医疗舱的存在,加上他们的老大伊列亚统领本身也不是个多爱守规矩的,对他们的要求只有战场上够给力战场下要多随意都行,平日里大家沾一沾烟酒都是心照不宣,见到了甚至还会帮忙打掩护。
谁能想到这还能撞上规矩的制定者。
安非约尔的视线没在他身上停留,扫过一眼便道:听令。
副官下意识立正。
给我找一架空闲的机甲,他道,另外,告诉伊列亚,让他给处罚。
副官不敢反驳,朗声应下:请问机甲的要求是
能开。他垂眸,能量够到诸神星系。
副官眼睁睁看着自家陛下上了机甲,消失在云外,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却又提起了心肝,忙不迭发出了通讯请求。
**
伊列亚怎么也没想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那位突然出现的大美人不知什么来头,先是问了一句安非约尔的情况,得知对方离开后便又问了句空置房间的位置。
伊列亚觉得自己可能中了什么降头,做梦似的给人指了路,待对方走出十来米,总算反应过来追上去:等等!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以前怎么没在宫里见过你?
既然出现在皇宫里,那就是宫里人?那为什么连基本的路线都不知道?那是刺客?可这打扮也不像
伊列亚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你认识陛下?你和他什么关系?
周围响起守卫机器人滑轮滚动的轱辘声。
屋檐下,草丛里,树荫底隐藏的镜头随着红外线悄无声息地转动了方向,无声无息地聚集向中央的两人,光芒闪烁。
像是只要说错一句话,就会立即发动攻击。
时倦站在原地,沉默看着周围靠近的器械。
然后,他解开衣领下第二颗扣子。
伊列亚瞪大眼:等等!你你想对我干什么?!
时倦自顾自拉开领口,衣领下锁骨被深深浅浅的红色印得斑驳一片。
全他妈是吻痕。
时倦:我和他就是这种关系。
伊列亚:
时倦:我可以走了吗?
伊列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8 13:55:59~20210519 14:1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知我相思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时倦站在瓷砖上, 面前的浴缸里水盛了八分满,热气氤氲了满室。
联邦不比原神星,科技发展的速度快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一路走过来, 不知经过了多少雷达镜头以及看似毫无存在感可只要你一停下就会幽灵一般及时出现询问的机器人。
时倦先是检查了一遍, 确定这地方没有乱七八糟的窥伺设备, 得出人们的人格意识和隐私权并未因为科技上升而逐渐落入下风的结论, 方才将自己泡进热水里。
他头发太长, 一旦泡进水里, 就全部浮上来。
时倦把它们全都塞进水里, 拨开右耳的头发, 露出了耳边那枚纯黑的耳钉。
他将耳钉摘下放在一边,缓缓眨了下眸子,金眸被雾气泡得朦胧又惺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