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天旋地转,有人倾身覆上来。
时倦后背抵着冰冷的地面,身上则是血族的身体,压得他动弹不得。
血族的指尖撬开他的唇,接着俯下身,缠绵地吮吸起来,靠近时红眸颜色显得更深。
艾莱恩就那么跪在他身上,嗓音里像是压着沉沉的笑,细密密的哑磨过人的耳膜,沙沙沙,像是林间穿行而过的冷血动物,黏腻又冰凉:我在想,想打断你的手脚,把你绑在这里,想撕咬你,玩坏你,想让你躺在这里,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动,甚至不需要思考,只要能让我看着,也只需要看着我,永远看着我。
时倦很轻地抿了下唇,长长的眼睫垂下来。
他本来就白,因为之前在海里差点死一次,皮肤更是没半点血色。如今难得做出这样近乎于示弱的举动,看得更是令人心软。
艾莱恩凝视着他的脸,而后微微退开,下巴抵在他的肩颈上,一字一顿道:可是我舍不得。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舍不得你难过。
缠绕得紧密的爬山虎一点点松开了,动弹不得的四肢里血液缓缓流通。
时倦恢复了行动能力,垂眸沉默地看着身上的血族,没有动,亦没有推开他。
每一次面对这样的境地,每一次对方站在爆发的边缘,可只要自己稍微示弱后退一步,对方就能把剩下的九十九步全部走完。
血族闭上眼,声音低下来,像是响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阿倦。
可你知道那天在水下,你第一次主动亲上我时我有多开心吗?
你想过吗?
时倦如今根本没法出声,自然不可能有回应。
对方大约也是知道这一点,与其说是在唤他,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向某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明呢喃着祷告。
他低声道: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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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人族城堡肯定不会回去, 而亚特兰蒂斯肯定回不去。
时倦便待在血族的古堡里,延续之前的习惯,整日依旧是看书养花。用系统的话来说,他过的就是典型的养生型生活。
血族睡觉基本不用床, 之前在血族公爵的地盘上时房间有床是为了方便招待来客;可公爵会需要, 血族的王却不需要, 古堡也不可能给谁用作客房。
时倦最初醒来待过的那口棺材此刻依然放在房间里,当初满身花瓣地走出来的记忆也历历在目。
他找了个时间, 把棺材里的花瓣全部打扫出来, 又将其当肥料尽数埋进了小花园的泥地里。
托那满城堡的爬山虎的福,整个小花园除了杂草, 基本看不见第二种植物。
时倦站在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叶子之间, 眼前铺得满目的藤蔓忽然抖了抖,而后忽然走出一个人来。
是那位血族公爵。
公爵看见他,明显一愣,而后二话不说, 便将人拉到建筑的阴影里 :你怎么在这里?!
时倦被他摁在墙壁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公爵:你不是和沃尔森成婚了吗?不是在新婚那天跳海了吗?!怎么你没死?!
时倦摇摇头, 将对方的腕从肩膀上拉下来,转身就准备走。
公爵蓦然拉住他:你站住!你还没说你跳海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和王上他到底是
时倦被他拉得顿住脚步,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是单纯的巧合还是他的神格自带的特点, 每一个位面里, 他的化身虽然模样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生着桃花眼, 眼尾总是扬着温柔的弧度,眼底却永远是淡漠的。
分明他也不是什么格外有压迫感目光,可公爵只要一看到他的眼睛, 就莫名其妙地发怵,手指紧掐着掌心才没做出当场躲避这么没气势的动作。
竟然从那一眼里读出了对方的意思
和你有关系?
公爵也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有点毛病。
最初是他看上人家的血诱哄着人去了他的地盘,后来是对方反过来算计利用了他,不仅把他绑在画满十字架的房间里还差点卸了他的胳膊。
只是,第二天清晨他从睡梦中醒来,却看见坐起时从身上滑落的毛毯。
那是时倦前一晚从柜子里翻出来盖在他身上的。
对方是顺手也好,刻意让他看见也罢,或者是单纯出于人文关怀。
可当他事后想起,却只记得他捏着毯子站起身时,阳台上的人恰好走进来,与他对上双天生多情的眼,背后的发丝被熹光镀了层金边。
公爵一直觉得自己是真他妈的贱,明明只是张毛毯,他却偏偏像是八百年没见过似的,竟愣是贪上了那张毛毯盖在自己身上的温度,甚至不可抑制地想要别的。
想要以后每天醒来时都能看到身上不是空无一物;想要以后每天睡着后都能有人记得给他盖张毯子;
甚至想要那个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人。
公爵心里的预感越来越重,缓缓眯了眯眼:当场在沃尔氏城堡,王上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昨晚在床上睡得还好吗?
这种话若是真的普通人之间讲起,估计是能被当场拖出来打一顿的程度。
可艾莱恩却偏偏那么说了。
除非他们之间远不止普通人的关系。
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
时倦安静地望着他,良久,方才动了动唇。
他说得很慢,像是照顾到对方听不到声音,遣词也很简单。
简单得公爵一个血族同样能从他的口型看出他说的是什么
你想的意思。
公爵目光彻底沉了下来。
**
时倦刚回到房间,便有爬山虎窜出来绑住他,拉进一个冰凉的怀抱。
血族体温很低,可亲吻时的呼吸却很烫。
他抱得很紧,掌心贴着对方的后颈,像是要索取着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而只有这样的亲密才能安抚体内那股没由来的慌乱。
时倦就这么被他抱了近十分钟,对方方才撤离,爬山虎的藤蔓倒是依然缠着。
艾莱恩在他发间蹭了蹭,唇边浅浅地笑着:亲爱的,刚刚出门做什么了?
时倦听着,转头看向一旁的窗户。
下一秒,对方就将他的脸掰过来:亲爱的,你为什么总要去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时倦被藤蔓缠绕的手费力地抬了一下,指了指窗前的书桌。
艾莱恩又蹭了蹭他:亲爱的,和我说话就不要想别的好么?
时倦:
他现在压根说不了话,指书桌只是想说需要纸笔写字才能回答。
相处这么久,艾莱恩不可能看不懂,可愣是把他的意思曲解了。
刚刚是不是有人缠着你了?
时倦没反应,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