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没那么复杂的原因,时倦毕竟是神,帖子什么时候看都行,就算拖到地老天荒人们也只会责怨中间的人办事不周,却绝不会有人来说他一句不好。
明明知道,只是自己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所以约定才会被轻易忘记。
却总能及时找到最合适的开脱理由。
时倦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少年抬手指了指一望无际的夜空:等烟花。
石廊境里每一晚午夜时都会有烟火表演。
时倦:只是这样?
嗯。
你精神力显示的存在时间快满十六年了。时倦说,还有半个小时是你十六岁生日。
恐怕这才是他突然要约时倦出门的原因。
少年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时倦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不是还有半个小时?那就等吧。
说是等,可他到底没坐到那个时候。
忙碌了一整天的疲惫在夜深时涌上来,时倦最终也只是趴在石桌上沉沉睡去了。
一天的时间终于走完最后一秒,一抹橙红自地平线升起,在空中绽开一声巨响。
与此同时,一只手轻轻覆在他耳上,隔离了所有的嘈杂。
少年一直等到烟花放完,方才松开手,小心地抱起沉睡的神明,离开了座椅。
他一路回到原神殿,放下怀里的神,在月色下静静地站了几秒,弯下腰,在对方发间落下一个吻。
弯起眸子,低声道:晚安,主人。
就是有点可惜。
没能听到那句生日快乐。
**
寝殿的大门被他带上。
橘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睁着一双碧绿的眼眸,幽幽地叹了口气。
若一定要说他究竟有什么不好,大概就是他喜欢时倦。
但也仅仅如此了。
就好像时倦曾经那么宠着他,护着他,任由他在自己眼前肆意妄为。
但也仅仅只是宠着。
橘猫现在还记得它点破他心思的那一天。
它说:他不可能会喜欢上谁。
因为神根本没有情绪。
少年只是笑:我知道啊。
那晚的风很大,他坐在屋顶上,任由夜风将衣袍吹得猎猎作响:我本来也没想过能和他怎么样。
橘猫道:你撒谎。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希望和倾慕的对象永远在一起。
少年顿了顿,唇边的笑说不清更多的是讽刺还是自嘲:可是你知道么,有时候我总是会自作多情,觉得他对我不是没有喜欢的。
橘猫趴在一边,沉默地舔了舔爪子上的毛。
其实那时的它很想说:我以前也一直以为,阿倦他是喜欢你的。
可它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是后来,当橘猫独自站在最高点,俯视着这颗繁华的星球,身边却没有了同它一起吹风的人时,才会偶尔想一想。
如果那时的它能坚定一点告诉他:他对你就是不一样的,否则他凭什么对你那么好,明明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那最后,事情是不是不会闹到那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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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院子里檐角飞翘, 古色古香的建筑雕栏玉砌,内里廊回斗转,垂下盏盏红烛白烟袅袅的灯笼。
屋子里大摆宴席, 按次序排开多处长桌, 精致的佳肴被仆从端上来, 酒水入杯砸出哗啦啦的乐响。
此刻, 支棱着高台的屏风后。
快快快,把莲花台搬上来!
红烛呢?还有酒壶!台下贵人们在等着呢!
诶
身穿粗布大褂的男人刚刚吩咐一个小厮将祭品摆上桌子,转头一看空荡荡的莲花台, 便忍不住皱眉:这上面的人呢?
班主,一旁有人回道,您忘啦,倦哥刚刚不是说去后台换衣裳了?
班主狠狠一拍他的肩膀:他换个衣裳换到姥姥湾去了吗这么久还不回来?叫他快点下面那些大人都等着呢!
那人被这一掌拍得浑身一抖:我这就去叫
算了算了,你留在这里帮忙, 我去叫他!
**
时倦坐在椅子上,拧好松动的细弦, 安静地放下手中的工具。
宿主。系统道,您还会修乐器?
我不会。
那您怎么
时倦将手搭在弦上:但我的化身会。
时倦刚刚在这个位面醒来,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于之前完全不同风格的建筑布置。
这是中元四十三年的大夏国,物产丰饶兵力强盛,威名远扬海内外别国。
如今他所在的地方,乃是当朝丞相左忭忱的丞相府。
数十年前,其父曾随先皇征战南北,立下赫赫战功,后被先皇封官加爵,立为当朝丞相,也直接奠定了开国后左氏一脉的尊贵地位。
今日正是左相四十岁生辰, 在府上特地开办寿宴,并邀朝中上下百余官吏。
这里本来没时倦什么事,毕竟他一不是朝臣二不是大富大贵人家子弟,更不可能被当朝丞相递贴邀请。
而他会出现在这里,则要归功于方才台下叫叫嚷嚷的那位班主。
时倦在这个世界,是京城最出名的那栋茶楼里戏班的一个成员,平日里干得最多的就是在别人上台唱戏时在角落里随时准备搬道具,以及给唱戏唱得嗓子冒烟的人端茶倒水。
班主将戏班带得好,加上茶楼宣传有加,戏班子在京城里同样落了一身美名,每每开场时台下总能被或身份尊贵或放荡纨绔或平民百姓的人们挤得爆满。
因此这一次左相寿宴,戏班也受到邀请前来给大伙表演。
这本来是大好事,可惜的是偏偏在准备上台的当口,主演却出了状况。
主演台词多且需要的技艺太高,没有天赋和长时间的训练根本不能胜任,也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顶替过去的。
可丞相寿宴同样不是他们一群草民能耽搁得起的。
前面的小厮催得急,班主急出了满头的汗,正万灰俱念之际,却是时倦站出来,表示自己可以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