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宝动了动脖子,让酸涩的脖子稍微舒服了点儿便继续低头干活儿。
大概过了两刻钟,她这才将子宫的肌层和浆膜层给缝合,她这才去缝合腹腔。
她很仔细的将肌肉、筋膜等分开缝合,又过了近两刻钟,她这才把腹部给缝合好了。
韩大娘子站得脚都累了。
刘医女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取了药来和满宝一起给她上药包扎好,这才开始清理病人身上的血迹。
李嬷嬷手脚发软的上前,帮忙将衣服给韩五娘子穿好,盖上了被子后见她还是没醒,便忍不住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
满宝一脸无言的看着她,见她试过鼻息后大松一口气,就忍不住问,“怎么样,是活的吗?”
李嬷嬷这才回过神来,一脸尴尬的冲满宝笑。
满宝笑了笑,并不太在意,她解开了她手上的丝线,亲自伸手摸了摸她的脉后道:“再过一会儿她应该就醒了,但这会儿还不可掉以轻心,三天后再说吧。”
满宝转出屏风去,李三郎就要冲进去看她,满宝略拦了拦道:“你进去可以,但以后这屋里最好别进太多人,每天就只固定你们几人进出,免得污染了她的伤口。”
李三郎听了静了一下,没有再冲上前去看,而是踮起脚尖看了一下问,“她没事了吧?”
“手术还算顺利,但接下来还得小心,不要让她受感染,也不要让她受刺激,前者会发炎死,后者会大出血。”
刚看了一眼妹妹,确认她的确还活着的韩大娘子一听,立即吓了一跳,决定晚上就住在这儿了,免得李府里的其他人为了看热闹挤进来打扰她。
老谭太医和刘太医虽然没看到手术的过程,但他们却听了半个多时辰的脉,决定一会儿再把刘医女和萧医女叫到跟前谈一谈。
满宝转身去看了一下孩子,这可是她第一个剖腹产出来的孩子呢,她摸了摸他的小手,确定没有太大的问题后便退出去和韩尚书及李三郎交代一些事情。
“她还不能吃东西,”想到韩五娘子有消渴症,满宝迟疑了一下还是道:“算了,我晚上留在这里吧,看她晚上能不能排气。”
韩尚书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多谢周小娘子了。”
满宝这才道:“她以后最好不要再有孕了,剖腹产对母体的伤害很大的,而她想自然生产,以她的身体状况来说,很难。”
韩尚书就看向他女婿。
李三郎立即表白,“不生了,等她好了我一定劝她。”
生一次就要了他的老命了,可不敢再来第二次了。
既然如此,那孩子就非常重要了,韩尚书立即去和老谭太医套近乎。
第1279章 理想诱惑
满宝仔细的去洗了洗手,这才把包在头上的布巾解下来,因为缠的有点儿紧,她额头有了一道浅浅的印子,头发一下被扯得散落下来。
刘医女也刚把布巾取下,看见了便道:“周小大夫,我帮您梳一梳头发吧。”
满宝最喜欢别人帮自己梳头发了,不仅舒服还好看,于是连连点头。
韩大娘子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立即让人领她们去客房里休息和梳洗。
刘医女显然还没怎么从手术中缓过神来,一边慢慢的给满宝梳头,一边问道:“周小大夫,您是怎么想到开腹取子这个办法的?”
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周满这样的手术已经做了很多次,根本不像是第一次。
比如,那熟练的将孩子拉出来的姿势,那一层一层仔细的缝合,若是没做过,谁知道要这么做呢?
她在太医院里也算见识过不少东西了,尤其太医们给后宫的主子们看病时不方便,都需要她们代为查看和转告。
而且女孩子都独有一种很特别的细心,萧医女或许是被吓到了没注意,她却是从头看到尾的。
满宝道:“缝合多了便知道了。”
她转了转头看她给梳的一半头发,道:“其实生产还是自然生产好,因为工具有限,产后护理难,剖腹生产对母体的伤害很大,除非不得已,以后都不建议剖腹生产。”
刘医女点头,“可周小大夫开了这个治疗的先河,将来再有难产的妇人,她们便多了一条活路。”
满宝通过铜镜看着她的脸庞问,“你想学吗?”
刘医女愣住,半响后微讶道:“我可以学吗?”
满宝点头道:“世人多偏见,你看韩家这样的宠韩五娘子,李家也算开明,但老谭太医他们也只能在屏风外等着,更别说其他人家了。”
她叹息道:“京城还算好,别的地方更愚昧的都有,我就见过宁愿让儿媳妇难产而亡也不愿意请大夫看一眼的婆婆,所以生产一事还是女大夫更方便。”
刘医女没有立即答应她,而是思考了半天后道:“可这样一来,我最后不是会变成稳婆吗?这世上哪有多少个需要开腹取子的人?而且我也没有自信能做到周小大夫这样。”
满宝就笑道:“你不仅可以学开腹取子,也可以学顺产的方法,更可以学其他医术,你又不是只给人接生而已,大可以再看别的病症。”
她道:“你看济世堂每日出入的病人,十人中,有五人是未成年的孩童,有四人是男子,才有一人是成年的妇人,这还是我去了济世堂稳定下来才有这几例女病人,在以前,偌大的济世堂可能一天都看不到一个女病人。”
刘医女没想到这一点儿。
满宝沉静的道:“是女子的身体比男子好不会生病吗?不是的,或许是因为贫穷,或许是因为男女之别,女子要比男子更能忍,忍痛,忍病,硬是靠自己熬了过去。”
“可如果药铺里坐堂的大夫里有女大夫,那她们便少忍一样,看得起病的总会来看的。”满宝抬起眼眸,透过铜镜对上刘医女的眼睛道:“你家世代行医,若是愿意,肯定可以学其他医术的,到时候你可以坐堂行医。”
刘医女许久不说话,她将满宝的头发梳好,把珠花插了上去,这才一脸复杂的道:“周小大夫,我十七了,再过两年家里就要给我说亲,然后把我从宫里接出去嫁人了,嫁人后我总不能再坐堂看病吧?”
满宝问:“为什么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