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戴阿婆在房间内,燕姐却甩着毛巾在公共区域转了一圈,自己乐得眉飞色舞:“在洗衣机里找到的。你说巧不巧。翻衣柜衣柜里没有,晾衣场看晾衣场上没有,卫生间里没有,角角落落查过都没有,它把自己藏在了洗衣机里,还是正洗的洗衣机!”
先前窃窃私语的老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公区的说话声也跟着大起来。交头接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寻常唠嗑和打瞌睡。
燕姐把三楼的护理员集中在一起,道歉道:“刚才我做得不好,请你们原谅。”
香橙没有说话。
其他的护理员也没有说话。
魏翌晨清了清嗓子。
燕姐没办法,逼着自己继续开口:“对不起,请原谅。我不该怀疑你们手短偷老人的东西。”
香橙这才松动脸上紧绷的表情。其他的护理员也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魏翌晨暗中舒了一口气。哪说哪了,也是燕姐的本事。
回到办公室后,燕姐主动开展自我批评。她说,她二十年前刚入行当护理员的时候,见过不少年长的护理员厚着脸皮吃老人的,拿老人的,甚至偷老人的。
那些很可能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年长护理员,从贫穷的地方来。比起实实在在的好处,尊严不值一提。
后来,她见过狡猾的护理员偷这位老人的纸尿裤,低价卖给那位老人;见过耍小聪明的护理员变着样向老人家属索要红包。红包也不大,也就两三百。可公平与公正,就此埋葬在这两三百里。护理员自身的尊严,也埋葬在这小红包里。
从业二十年,她见过太多。以至于不知不觉印下了护理员素质不高的刻板印象。这才促使她一听说戴阿婆的毛巾丢了,立刻在心里得出被人偷的结论。
“我是真的错了。二十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从宏观上说,贫困人口的减少,直接提升了人的素质。护理员不再是二十年前见财忘义的护理员。她们中的大部分,甚至儿女在读研究生,家里拆迁房产一堆,比我们还有钱。只是因为还年轻,所以出来贡献点力量,挣点零钱。我不该用守旧的眼光看她们。”
燕姐的自我反省赢得了朱星星的掌声。
朱星星推崇、热爱一切积极向上的精神。他像是真善美的人间化身。
魏翌晨当见习院长助理期间,时光里敬老院小事不断,大事没有。
三楼的争风吃醋以无伤大雅的方式维持着。二楼的新入住老人稳定在增加。护理员之间虽然会打一些小算盘,总体不失和谐。
养老院开放日在附近居民中逐渐形成口碑。
虽然往养老院里放狗、丢垃圾、扔便便、掷玻璃瓶之类的事情不再发生。但对着养老院的两三户人家确凿挂了小镜子,甚至挂了羊头骨。
由此可见,偏见依然存在。
消除偏见,需要时间。
朱星星站在三层小楼的门口向居民楼眺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