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灭烟头,忽然听到有人上楼梯的声音,一位俏丽的少女戴着耳机走了上来。
郓言看了一眼,回到包厢。
片刻后,包厢门突然又被推开。
是那个女孩,她取下耳机,走到刘三胖身边,不满道:爸,叫我来干嘛呀。
刘三胖早就了解她的性格,毫不在意,对郓言说道:来来来,你俩年轻人到外面玩去。
郓言?!刘莉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她奔到郓言身边,真的是你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郓言低眼看了看她,想了片刻,发觉自己并没有关于她的记忆。
我是刘莉,以前咱们隔壁班!
不过你只在这里上了三个学期,估计不认得我。刘莉笑嘻嘻地解释道。
她冲着刘三胖飞吻,谢谢爸,我带郓言一起出去玩啦!
刘莉自来熟地想要挽着郓言的手臂,却被郓言闪开了。
她一脸尴尬,郓言并没有解释。
刘莉呵呵笑了两声,你还是这么难以接近,我还以为长大后你会好点呢。
或许她会知道点什么。
郓言并没有抗拒,和她一起出了门。
刘莉熟门熟路地上了酒店顶楼,还从水塔后面摸出两罐啤酒。
她笑的勉强,以前我和朋友经常在这里喝酒,不过以后应该没有机会了。
她大刺刺地盘腿坐在那里,晚风吹动她的头发。
远处是群山黑影,脚下是灯火通明的小镇。
郓言在她旁边坐下,打开一罐啤酒喝了起来。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刘莉好奇地看着郓言,娇气地皱了皱鼻子,难道你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郓言回头冷静地问她:为什么?
刘莉灌了一大口啤酒,眉头紧皱。
孙伟死了。她扭头问郓言,你还记得他吗?以前你俩一个班的,还在一起玩过。
不记得了。郓言又喝了一口啤酒,他低眉沉思,除了知道自己在铜溪镇上过学,他对这里的记忆并没有多少。
就连外婆的脸,也是前几年来扫墓的时候才记清楚的。
我以前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吗?他问刘莉道。
什么事?刘莉以为他要和自己叙旧,来了些兴趣,你以前很不合群,但是我知道你成绩很好,长的也很帅。
她嘻嘻笑着,举起罐装啤酒和郓言碰杯。
全校女孩都暗恋你哦~
郓言面无表情,看来从刘莉这里问不出来什么。
他回到刚才的话题,孙伟怎么死的?
刘莉叹口气,指着不远处的顶楼边缘,那里还有警察画上去的白线。
就从这里跳下去的呗,砰的一声,摔到下面,一点人样都看不出来了。
刘莉猛灌一口酒,泪水涌了上来。突然站起来朝着远处大喊大叫:孙伟!你个乌龟王八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跳楼!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为什么!
她奋力把手中啤酒扔了出去,力疲地坐了下来,头埋在膝盖里抽泣着。
看着抛物线状飞出去的易拉罐,郓言冷静指出:你高空抛物了。
刘莉身体僵了片刻,抬起头抹了抹眼泪,小时候一起玩的那些人中,只有孙伟和我比较要好了。
现在连他也要离开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虽然不知道这和她有没有用之间有什么关系,郓言还是问了下去,孙伟是自杀吗?
刘莉泪眼模糊地抬头,不是自杀还能是什么?
整个酒店顶层都是他在住,顶楼的钥匙除了维修人员,就只有我们两个有了。
我又不可能杀自己的朋友。
原来这酒店是孙伟家的。
郓言若有所思地点头,站起来,很晚了,我们还是下去吧。
顺便去楼下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刘莉听话地站起来,擦擦眼泪,又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小镜子补妆。
郓言耐心地站在那里等她,试探着向楼下看去。
他眼神很好,可以看见楼下也画着白线。
孙伟是什么时候死的?
三天前吧。刘莉收好化妆品,想了想道。
第4章 留任一中
酒店只有九层,在小镇上已经算是数一数二高的建筑物了。
下楼坐电梯时,郓言才发现,刘莉带他坐的是私人电梯。
九层空无一人,灯还在亮着。
两个人沉默着进了电梯,按下三楼楼层键。电梯门慢慢关上,向下运行。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郓言突然发问,刘莉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警惕地看着郓言,脚步也往他身边挪了一些,颤抖着声音:你不会是看到什么了吧?别吓我啊!
郓言摇头,随便问问。
他还是想试探一下闹鬼是不是桐溪镇的特色。
虽然如此,刘莉还是攥着郓言衣角不肯松手,电梯门一开,她率先跑了出去。
估计有一段时间都不敢独自上顶层高空抛物了。
包间里又来了几个人,郓言他们两个进去时,饭菜都已经上桌了。
刘三胖笑起来脸上的肥肉都在抖,他招手让郓言快上桌,坐在刘莉旁边。
来来来,你们看看梅姐的儿子。才23岁就硕士毕业了,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梅姐当年学习就好,她儿子自然也不差。
饭桌上包括郓梅和彭争文在内,共有七个人。
无论刘三胖说什么,他们都跟着应和。
只有一人除外,坐在刘三胖右手边的中年男人始终板着一张脸,低头喝着闷酒。
刘莉凑到郓言身边,悄声解释道:他是我孙叔叔,孙伟的爸爸。
郓言点点头。
听着他们的交谈,再看这些人的衣着。
郓言大概就能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刘三胖叫来的人确实都是当年他们的同学,只是时过境迁,大家早都不是那帮无忧无虑的学生。
有些人早就被生活的重担压垮,身材消瘦头发发白,腰背都弯了,还要端着酒杯站起来给刘三胖敬酒。
好在刘三胖会活跃气氛,面子上倒也不算难堪。
郓梅和彭争文始终都是话题人物,聊天内容也多是当初一起上学时摸鱼逮虾的青春回忆。
几轮喝下来,郓言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吵得耳膜生疼。
借口出去抽烟,刘莉又跟了过来。
她笑嘻嘻的,郓言也不好赶她。
皱着眉点支烟,抬眼淡淡道:烟味不好闻,你先回去吧。
哎呀,这玩意我天天闻,早习惯了。刘莉毫不在意,你打算在这边留多久啊,明天我来找你玩行吗?
郓言扭过脸吐出烟圈,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