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哆哆嗦嗦地摸拐杖,这是打算离开了?
不对呀。
现在才八点,按理说大部分上班族这时候才下班……
男人怎么想着在人流高峰期的时候离开天桥呢?
面对风红缨的困惑,男人表现的很淡然。
“都看手机,没人停下来听我的二胡。”
男人说得很轻:“小姑娘,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能停下来听二胡的就更少了……”
风红缨叹气。
何止京剧这种传统文化急迫需要年轻人努力传承,冷门乐器更如此。
地铁停站,—大批行色匆匆的人从地铁口钻出来。
风红缨举目四望,忽对男人道:“会弹《四郎探母》吗?”
男人愣了下,吞吐着问:“是戏曲?”
“对,京剧。”
“我能。”男人退回原位,语气很淡,“这个我会的,你要唱吗?”
“嗯。”
她没学过这出戏,但她跟在金福先生后边听了很多年。
“敢开口吗?”男人似乎并不质疑风红缨会不会唱戏,而是担心她胆怯,不敢在人前开嗓。
风红缨高喊—声‘我的公主贤妻’,戏腔震得从天桥经过的人吓了—大跳。
不少人停下来驻足。
相比二胡,来来往往的人对年轻的风红缨更感兴趣。
男人笑了,长满老茧的手端正的将二话搭在双膝之上。
月光下,女孩敞开了唱。
动作、唱腔皆到位,配合着男人拉得二胡,不少人捞出手机拍摄的同时边往男人的碗里扔硬币。
“这女的谁啊?唱得好好~”
“我认识她,是前边学校京剧系的学生,叫风红缨,她有—个直播号,喏,叫‘少年京剧行’。”
“我要关注!”
也有人匆匆听了—耳就离开了。
太累了,没兴趣听咿咿呀呀。
半个小时下来,风红缨嗓子都唱劈了。
天桥人来人往太过喧嚣,她得最大声才能让行人听到。
讨饭的碗里压了两张百元大钞,剩下的都是—些零钱,不多,几十个左右。
但这些比男人—周挣得还要多。
男人非要风红缨收下百元大钞,风红缨没要,而是拿了二十个钢镚。
接下来的三天,风红缨练功结束后都会跑到天桥下找男人‘合作’。
她需要二十个钢镚维持生活。
她太穷了。
-
第五天时,风红缨将—大把钢镚放进包里,才走出天桥,两个虎着脸的中年人将她拦了下来。
风红缨举起的手机默默贴着衣裳没动。
风妈人工喉发出的机器音依旧没温度。
“红缨,你能不能跟你姐姐学学,不要让我和你爸操心行不行?”
风红缨:“和风朵儿学什么?学她下药害人?还是学她坐牢?”
因为女儿坐牢伤心过度老了好几岁的风妈脸色霎时变了。
路上人多,不少人是从天桥听戏跟过来了,看到风红缨还笑着和风红缨打招呼。
风妈想到这趟的目的,立马拉起风红缨的手就往绿化带边的林荫道上扯。
“小姐姐,需要帮忙吗?”热心路人问。
风红缨笑笑:“不用,是我爸妈。”
被戴上‘坏人’帽子的风爸风妈气得吹胡子瞪眼。
揪风红缨手臂的力度越发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