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怪腔怪调的一声喊,楼逢棠拄着拐杖“笃笃笃笃”走进来。
周晏城眉梢眼角直跳,这个傻货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沈群和何沿冷眼看着这个出了名的二世祖,何瑾洺和沈长庚虽觉奇怪,还是站了起来给他让位子,毕竟这人肉眼可见的残废。
“哎哟,两位叔叔客气了,我是楼逢棠,周晏城是我老表,哈哈!”楼逢棠毫不客气大喇喇地歪到沙发上,把自己打着钢板的那条腿挪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何瑾洺这才想起先前他住院的时候,周晏城有个表弟也在这里,他关心地问:“你还没出院啊,这快有俩月了吧?”
“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楼逢棠的眼睛咕噜噜在周晏城和沈群脸上转了转,憋不住地乐:“哥你和这位小哥这是怎么了?嗬哟,这彩挂的,是掉染缸里了吧?”
这世上有一种人只要一开口,就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想弄死他,楼逢棠简直就是这种人中的战斗机。
周晏城颊边咬肌迸起,皮笑肉不笑地哼:“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去你病房没找见人啊!哎,我记得有句话叫铁打的什么流水的什么什么,是不是说的就是咱们兄弟啊?”楼逢棠肚子里从来只有坏水没有墨水,他艰难地回忆了一下,还是想不起这句完整的词儿。
“那叫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何瑾洺耐心道。
何沿站起来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何瑾洺,又让沈长庚坐到沈群的病床上去。
四个年轻小伙子平均身高185,再加两个长辈,狭小的病房一下子就显得无比拥挤,连空气都似乎窒闷起来。
唯一没觉得不自在的那个人大腿一拍:“没错,就是这句话!叔叔你太有学问了!”
周晏城深吸一口气,他必须立刻马上把这蠢货弄走,否则自己在何瑾洺那里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印象分就全毁了。
他走到沙发边去要拉起楼逢棠:“走吧,我送你回你病房去。”
“别呀!这儿多热闹,我跟你说哥,我这几天可憋死了,刚住院那头几天我觉得闷,叫了许多人来陪我,但是他们简直跟一群公鸭子似的,可我把人撵走了吧,又他妈寂寞——”
周晏城额角青筋凸起。
“叔叔,我能留这儿不?你们这好玩儿多了!”
“当然可以。”何瑾洺呵呵地笑,觉得这孩子虽说有点虎了吧唧,但是也挺可爱。
楼逢棠拿起茶几上一个大苹果,嘎嘣咬了一口,嚼巴嚼巴后把苹果皮又吐出来,疑惑道,“这苹果皮怎么有点苦?”
何沿倚着门站着,好心解释:“苹果还没洗,大概有残留的农药。”
楼逢棠愣愣张着嘴。
沈群捶着床哈哈大笑,何瑾洺尴尬地转过头,沈长庚冲自己儿子狠狠一瞪眼,周晏城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沿沿呐,你去把苹果洗一洗。”何瑾洺忙道。
“别理他,他就是人来疯,在家从来不吃苹果。”周晏城不让何沿去。
“我什么时候不吃苹果了?”楼逢棠大为不满,“我明明很爱吃苹果!”要是小美人洗的苹果那就更要吃啦,未来嫂子耶!
楼逢棠从小就跟在周晏城屁股后面转,哪怕周晏城说屎是香的他都能深信不疑,周晏城说认定了何沿,那楼逢棠就承认何沿是小嫂子了。
“你爱吃屁!”周晏城警告地瞪他。
“哎!你们现在不是在吃饭呢,该吃吃,甭管我,我也不爱吃那个盒饭,”楼逢棠连续灌了好几口矿泉水,伸长了脑袋看着前面小圆桌上的饭盒,吸了吸鼻子,“闻着就一股地沟油的味儿!”
买来“地沟油”的何氏父子:“……”
有这么个聒噪的沙雕在,谁特么还吃得下饭,不被气死也被笑死。
更何况何沿和周晏城还没地方可坐。
何沿收拾着桌上的餐盒,周晏城想帮忙,刚伸出手却惊觉一道闪光灯划过,他蓦然转头瞪着楼逢棠:“你干什么?”
“我给你拍照留念啊,这陪小美……啊,这,这怎么说都是你第一次干家务活,多有纪念意义啊!”
纪念你奶奶个腿!
“楼、逢、棠!”周晏城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迸出来,“你摔坏的是腿吧?”
“是啊,”楼逢棠不解,“我这钢板都打着呢啊!”
“那我怎么觉得你摔坏的是嘴呢?关不上了是吧!”周晏城警告地瞪着他。
“我倒觉得楼先生摔坏的是脑子,哈哈哈哈!”沈群笑得前仰后合,这楼逢棠简直就是来给周晏城添堵的,沈群能不乐疯了么。
“这脑子坏掉的不是你么?”楼逢棠指着沈群还打着绷带的脑袋。
来呀,互相伤害呀!
周晏城深信这个沙雕表弟就是来扯自己后腿的。
楼逢棠却毫无猪队友的自觉,他看出这个房里只有何瑾洺有听他讲话的兴趣,便对着何瑾洺唠:“叔叔,您是何沿的爸爸吧?”
“啊,是。”何瑾洺微笑。
“哎哟一看就像,何沿太像你了,跟你一样好看!我第一次看见何沿的时候我就想我哥那八个亿花得太特么值喽!”
“楼逢棠!”周晏城听到“第一次看见”这几个字就知道不好,他眼前一黑,心道完他妈的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