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这个男孩从头到尾一声不吭,除了不肯接吻,他不迎合也不抗拒,好像一个乖乖的提线木偶,周晏城做得既痛快又恼火,他喜欢这个男孩的身体,每一寸都让他流连,但是他的态度又让周晏城憋屈,没人敢给周晏城这样的脸色,周晏城故意要羞辱他。
何沿的眼神很快恢复了清明,周晏城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羞愤、难堪或者其他什么情绪,何沿穿戴整齐之后,蹲到床头柜边数了数钱,那时周晏城眼中闪过嘲讽,还有一些失望,可笑自己原本还以为他不一样,竟然也是个卖的……
下一刻何沿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卡,从笔架上抽出圆珠笔,在卡的背面上写下几个数字,他把卡端放在一摞钞票的顶端,回身淡淡对周晏城说:“密码在这里,你自己去提。”
在周晏城的目瞪口呆中,少年施施然离开了房间。
那是周晏城二十六年岁月里,从未经历过的一场兵荒马乱。
何沿所有的行止,处处都在挑战他的逆鳞,然而他却一次次容忍,从那一次开头,一直到何沿生命的终结,周晏城始终都拿何沿没有办法,为什么他不能从一开始就了解,这种无可奈何又无法放手的心情,就是爱呢?
在那之后的一个多星期里,周晏城对谁都提不起兴致,但是他不知道何沿的名字,那张银行卡在何沿离开后就被他掰折扔进了垃圾桶,他想过跟会所要监控,把何沿的影像调出来再去找,但是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一个有些特别的男孩罢了,吃多了妖艳贱货,偶尔碰到个性子独的,难免食髓知味,但是大张旗鼓去寻人就太可笑了。
但是缘分这东西,简直神出鬼没,你不去找他,他都要来找你。
他竟然在京都大学又见到了何沿。
这个奖学金是以公司名义设立的,原本让个总经理去就行了,但是他不知为何鬼使神差一般,提前一天决定自己去出席。
当他走下车门,看到那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脖子上挂着一个照相机,瞪圆了眼看着他时,周晏城不怀好意地笑了。
小混蛋,又自己送上门来。
周晏城最后一个和何沿握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还没回过神,呆呆看着他没说话。
旁边一个女生帮他答:“他叫何沿。”
周晏城勾起唇角:“哪个何,哪个沿?”
何沿当时回答的是:“人可何,三点水,上几下口的沿。”
和今天的回答完全不一样。
四年前何沿介绍自己的名字,是告诉他正确的笔画写法,今天何沿说的是,何必的何,沿岸的沿,这才是对陌生人更直白的介绍方式。
周晏城靠在椅背上,沉沉闭目。
何沿和沈群在周晏城离开后就一起去了装修公司,他们两个都是执行力很强的人,一旦确定了方向,接下来就是紧锣密鼓地筹备。
何沿对周晏城的态度让沈群觉得很满意,他心情愉悦,走路带风,嘴里都哼着歌儿。
何沿奇怪:“你怎么这么高兴?”
“咱们要一起创业了,我当然高兴!”
“公司是你的,我只是帮帮忙,对了,公司名字是什么?”
沈群看着何沿笑啊笑。
何沿不解地看着他。
沈群从包里拿出那份《公司设立登记申请书》,核名那里写的是沿羣投资公司。
何沿摇头,给出专业性的建议:“又拗口,字还生僻,不能这么取。”
沈群急了:“哪里拗口了,沿羣,我觉得特别好听。”
“很多人都不认得那个羣字。”何沿耐心道。
“爱认得不认得,我就喜欢这个名字!”沈群任性,“反正我核名已经过了,就等执照下来了。”
何沿笑:“你好歹也多活过四年,怎么还跟十几岁小孩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