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爸妈公司的事情了。因为爸妈都是立遗嘱的人,所以没有遗产纠纷,他们的全部遗产都是她一个人继承的。她不是个有才能的人,而且才二十岁,也撑不起公司。并且她对此一窍不通,根本没办法管理。聘请职业经理人?顾灵也不信任别人。交给小姨和姑姑那边打理?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就是有,顾灵也不愿意,毕竟时间长了,这种事情也说不清。所以,顾灵把她爸妈的股份卖掉了。
当然,卖股份的时候,顾灵首先考虑到了小姨和大姑家。但是没办法,他们只是在爸妈的公司上班,却没有这个经济条件买下股份,即便是百分之一都买不起。
最后,顾灵把爸妈的股份卖给了别人,卖的时候,她唯一的要求,在她有生之年,这个公司不能更改名字,且这个要求被写进了股份买卖协议里。一旦对方更改了公司的名字,顾灵有权用市场价的一半买回股份。
虽然这个要求有些苛刻,但是对于买主来说,他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所以能接受这个条件。再说,公司用这个名字已经在国内打响了名声且上市了,如果再更改名字,说不定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顾灵爸妈的股份超过了百分之五十,所以,她卖了将近四十个亿,再加上爸妈名下的楼盘,她的资产就算没有百亿,也被叫成了百亿继承人。
顾灵想了想,这件事该怎么开口呢?“事情是这样的,学生……学生前段时间看过一本杂记,杂记里提到了一些关于粮食增产的说法。说的是在稻田里养一些鱼苗,不仅稻谷可以增产,就是鱼苗也会长得特别好。所以……所以学生便说服爷爷奶奶做试验。前几天……”顾灵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可现在第四天了,爷爷还没回来,奶奶也担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故而学生在想,学生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安于现状?”
钱夫子有些惊讶,没有想到顾灵还有这个胆识。“你说的这个,我好像也在一本书上看见过,我隐隐有些印象,那是三国时期的一本书,具体哪本忘记了,你且稍等。”说着,钱夫子起身走出书房。
“夫子?”顾灵跟了上去。
只是,钱夫子走到私塾的后门,然后打开,过了后门,便是钱夫子自己家了。
“夫子?”守门的婆子见门突然被打开了,赶忙谨慎了起来,一看是钱夫子,赶紧行了个礼。
顾灵发现,这婆子非常懂规矩。
钱夫子朝着顾灵招招手:“过来,你是第一次来,这里是钱宅。既然来了,便过来看看。这里一共两个主子,就我和谨亦。谨亦平日里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你若是得闲了,在休沐的时候,可以来这里找我。”
顾灵惊喜不已:“是,谢谢夫子。”
这个宅子顾灵确实第一次来,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被精心伺候的不说,就是里面的格局,也非常的雅致。
钱夫子带着顾灵来到大厅:“坐。”又叫来婆子,“去唤公子。”
“是。”
在钱家伺候的都是婆子,且个个看上去体格都很好。钱夫子一介女流,因为家中没有男主人,所以白谨亦不在的时候,家中是没有男仆的。白谨亦如果来这里了,也会自带仆人。
没过一会儿,一道低沉的男音在外面响起:“姨母不是去私塾授课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随着声音的落下,白谨亦也到了门口。
白谨亦到了门口,看见里面除了他姨母之外,还有顾灵,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近一个月来他常常听姨母念叨顾灵,比起四尺七那会儿,也算对顾灵颇为熟悉了。“师妹。”他叫了一声。对于顾灵,白谨亦倒是有几分感激的。自从顾灵要考女官之后,姨母整个人都变了。比起以往的淡然和平静,现在倒是鲜活了。白谨亦很喜欢姨母的转变,姨母年纪不大,他希望她可以活的鲜艳一些,而不是随着外祖和母亲的去世,越来越没了生气。故而,今日见到了顾灵,也不由的多看了几眼,发现小丫头这一双眼睛乌黑乌黑的,这是昨日半夜里挑灯读书了?
难怪是姨母和外甥,想的倒是一块儿去了。
顾灵起身,俯身一行礼:“见过师兄。”
白谨亦挑了挑眉,他可是记得她是有爪子的,不料今日如此斯文。“师妹不必多礼。”
当着钱夫子的面,顾灵自然是礼貌的。况且四尺七的事情已过,他也送了兔子赔礼,那日她被书砸到,他还给了药。
只是他长的太过俊俏,她总是被他的颜值给闪瞎眼。多看几眼都能感叹,此人是上天的厚爱。
白谨亦同顾灵打了招呼,便看向钱夫子。
钱夫子道:“你坐,这会儿叫你过来,是有事情问你。你可记得三国时有一本书,书中曾提到稻田养鱼的事情?”
顾灵听钱夫子一说,顿时看向白谨亦。
白谨亦道:“是《魏武四时公制》。书中所记载:郫县子鱼黄鳞赤尾,出稻田,可以为酱1。这一记载虽然没有说在稻田里养鱼,但是那鲤鱼出自稻田,故而推测出在稻田里也可以养鲤鱼。不过当时应该没有人试验,不然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姨母怎的还对这种叫事情感兴趣了?”
钱夫子听了先一笑:“我就知道这种事情问你就对了。那会儿我也是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却不是什么要紧的书籍,故而也没注意,也就是你了,父亲书房里的书估计也被你翻个遍。”
白谨亦谦虚道:“打发时间而已。”
钱夫子也没在意他的谦虚,她对顾灵道:“你看,这事情既然有出处,那么必然有人去验证。不管是你,还是旁人,总有人会去做。如果你因为今次你祖父的事情而担心自己是不是错了,那么旁人去做了,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人人因为一点挫折而怀疑自己,那么哪来的先例?况且,你这事情,还不算挫折。”
顾灵知道从某些方面来说,自己并没有做错,但是……
钱夫子又道:“如果人要遭难,就是闭门不出也会横来飞祸。比如吃东西噎死的,滑了一跤摔死的。再往大了说,从军要上战场,在刀尖下过日子,你会知道明知有危险,而选择不去吗?”
被内涵的白谨亦赶忙坐正,沉默。因为这是他姨母说给他听的。
钱夫子继续道:“如同我们女子,明知怀孕生子,是去阎罗殿闯了一回,你会从此不再生孩子吗?”
顾灵是现代人,不避讳丁克这群人,但是古人自然是不行的。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有了危险就此退怯,而是怎样减少危险。顾灵,你和你祖父情深,夫子很能体谅。但你莫要太担心了,你祖父此去不过是看看鱼,请渔民过来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情。”
“是,学生明白了,多谢夫子开导。”
钱夫子起身:“走吧,学堂要上课了。”
“夫子,关于白师兄刚才说的《魏武四时公制》,您这里可有?我想看看,倘若我爷爷当真挖鱼塘了,到时候也用得到不是?我可以参考参考。”
钱夫子看向白谨亦。
白谨亦指了指自己:“我?我不懂姨母的意思。”
钱夫子将顾家打算稻田养鱼的事情说了一边:“所以《魏武四时公制》你那边有吧?”
白谨亦这会儿听明白了:“便是把这本书给了师妹也没有用处,此书没有提起稻谷养鱼的事情,只提了一句郫县子鱼黄鳞赤尾,出稻田,可以为酱。师妹要寻的,应该是《氾胜之书》、《齐民要术》。不过,我于农业并无兴趣,故而在这方面未有涉及。”
顾灵一听,顿时感激道:“师兄能提点这些,已是帮了我大忙了。待我休沐的时候,便去县城买这两本书。”她有些欣喜,等买了这些书,到时候从书中学的一些知识,说不定就能忙了。
白谨亦看着她眼中闪烁出的明亮动人的光芒,微微闪神。不过是两本农业方面的书籍,也值的她这么高兴?小姑娘的心思,难懂。
钱夫子有心想帮忙,但是她对农业也无涉及,且她的书屋里也不曾有这方面的书。不过:“不用等到你休沐,谨亦在家里也没事,让他往县城跑一趟便是了。”
白谨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