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两下便把萨尔巴大漠的大致地图描绘出来,可见之前确实有反复琢磨过路线地图,印象很深。
陆励然看了一眼,却不由发出一声嗤笑,从弦旦手里直接拿过树枝,圈画起来:你从这里横穿?地图上看是节约了近乎三分之二的脚程时间,但这里是什么你知道吗?
弦旦看向陆励然,有些茫然地摇头,他们还没走到那里。
这里是峡谷,一条有千米长的丈渊峡谷,脆弱的沉积岩风化后一抓就断,几乎无法徒手攀岩,你们还想从这里穿越过去?
弦旦一愣。
就算是坚实的岩壁,他们这群人也根本不可能徒手攀岩。
徒手攀岩?哪有人会干这种事!
陆励然:(不难)
弦旦喃喃道:我们不知道地图上没有显示这里是峡谷。
陆励然啧了一声:地图上没显示就看不出来么?两侧的等高线、附近的地表形态,这么多线索你都看不出来?瞎?
弦旦微一噎,这些数据分析都是由光脑完成的,他们又不是地质专家,哪有那么全面的分析能力。
陆励然看了他一眼,暂且略过这个话题,说道:不过既然你们打算走的方向是这样的,现在却走到了它的西南面,这走位走得也是挺妖娆。
可以说是偏移了四分之一。
弦旦涨红了脸,他们有提防向导的带路方向,只是他们都习惯了借助光脑的运算来判断航线,一旦脱离了光脑,他们所接受的野外专业训练都变得鸡肋起来。
即便是最基础的判断方向,也会在行进的过程里,一点点受到偏移影响,导致最终的结果与预计大相径庭。
更不提其他的了寻找水源、规避野兽、预知天气这些在高端光脑的强大知识库与计算能力下,都是不值一提的小问题,而现在这些小问题却是一个个地在汲取他们的生命力。
这不仅是他们依赖光脑,现代的绝大部分星际人,都依赖光脑来辅助判断,这是科技时代的工具影响,是时代的特色缩影,就像在他们眼中,还懂得使用最原始工具和星象的人,反而是小众又另类的。
陆励然见弦旦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眉梢一扬,就知道对方的毛病在哪儿。
他摆了摆手,说道:不过就算你们走对了,也会遇到那条峡谷,最后不得不再返程回到现在的路线上。既然你们的向导已经为你们规划好了路线,那么不管怎么走,也会走到他的目标上。
陆励然心里对那向导起了一点兴趣,那人似乎是铁了心想要带着商舰队进入腹地,看起来对这片大漠非常熟悉,应该是曾经进入过腹地、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且目的性极强的人。
向导去哪里了?你们什么时候和对方分开的?陆励然问。
我们在当天晚上就遇到了沙尘暴,我们原本有四十头驼马,在沙尘暴里走丢了一半,向导也是在那个时候失踪的。弦旦沉着脸说道。
沙尘暴发生的时候,所有队员都紧拢在一起,四十头驼马的缰绳可能没有系紧,在沙尘暴来临时惊慌逃窜跑开。
沙尘暴来的快,去的也快,等沙尘暴散去后,我们连夜找回了一些驼马,但仍旧损失巨大。弦旦说道。
陆励然点头,在他看来,只是损失驼马已经算很好的结果了。
向导就是在这个时候不见的?那么后面的路,也就相当于下半夜和今天早晨的一段路,是你们自己走的?陆励然问。
弦旦点点头:我们凭着太阳判断了一下大致方位,朝我们以为的边境方向走。
我们没有走夜路,在一片岩石堆的地方临时生火凑合了一夜。但是早晨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有两个队员被冻死了。弦旦垂下眼,他们挤在驼马的背面取暖睡觉,边上的火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等我们准备出发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尸体。
陆励然沉默了一下,萨尔巴的夜晚一向是安静的刽子手。
啊这这陆哥之前划重点说过的吧
对,陆哥说这样走得特别没痛苦
但死得也太憋屈了,感觉是能避免的,诶
弦旦看向陆励然,脸色因为回忆而苍白:那两名队员的死,就像是一个开始的信号。
我们已经有接近一天没有进水了,我们在白天又徒步走了近四个小时,大部分人都出现了脱水中暑的症状,还有人出现了视线模糊、甚至失明的情况,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诅咒着这支队伍弦旦低声说道。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会失明
明白+1
陆哥的活体反面教材案例增多了
之前还以为主播在夸张那些后果和影响,没想到居然都是真的
主播的小技巧看起来其貌不扬,但管用啊!主播的状态可比那队人强多了
不是说有几十头驼马吗??就算走丢了一半那也有十几头啊,我怎么只看到那么几头?
队员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倒下的队员由驼马驮着继续往前走。
弦旦突然抬头问陆励然:你见过沙子底下会突然浮现出漂亮又规则对称的细长纹路吗?
陆励然顿了顿,反应过来,问道:是独角蝰蟒?
弦旦点头,语气里带着惊讶:听起来像是一个东西。你见过它?
陆励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那些让人捉摸不透、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出现在哪里的鳞片印纹,在浅浅的沙子表层飞快攒动,轻扬起沙,就像是魔鬼出现前的预警,谁也不知道哪个是下一个倒霉蛋,会被藏在沙子底下的东西一把卷起,冲上半空。
曾有一段时间,这片印在沙面上的细纹是陆励然夜里噩梦的常客。
我不知道它叫什么,但它长着像蛇,却比寻常蛇更粗更长,约有两个胳膊的粗细,浑身是枯黄色的鳞片,蛇头包着一个圆润凸起,却会陡然窜出一根长长的骨刺。弦旦说道。
严格来说,它是蟒。蟒普遍都更大更长,寿命也更悠久,只要活着,就会一直生长。陆励然沉声说道。
我去星网上搜了搜,这队伍太衰了吧,独角蝰蟒长这样[分享图片]
草啊,这牙口也太好了吧!!几百颗有吧??也太凶残了!?
我人麻了,密恐退散
弦旦压低了声音,脸色苍白,垂在身侧的手掌甚至还微微颤抖着。
对他来说,这样的画面才刚发生没多久,记忆鲜明极了,可却又有种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的漫长感。
他说道:它从沙漠底下突然蹿出来,高扬起巨大的蛇头,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队长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它一把卷到了三四米的高空。
然后,它头顶上的那个鼓囊肿包突然裂开,一根又尖又长的骨刺从里面钻了出来,瞬间穿透了那人的胸膛。
这一切都发生在不到几秒的功夫里,那条蟒都没有完全从沙漠里钻出来,我们连它的全身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