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抬起挡在了眼睛上,遮挡着石窟口照射进来的光线。
解除天契至今过了多少天?
应该就几天,他却觉得像是已经过了许多年。
风涅叛逆地心想,他才不会去看那本经书。既然路明遥不要他看那些不正经的话本,他偏要去找。这样,他才知道要如何把人给讨回来。
才知道,以后还可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欺负他。
宫主,明日祭祀用的仙袍已经做好了,您看看合不合适,又或是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白松鹤把装着红白色衣袍的端盘放到书桌旁时,桌上奶白色的小兔子乖巧地自动让出了地方。
自风涅离开仙宫之后,路明遥身边那只许久没再现身于人前的小奶兔又被他放了出来。不仅仅歇息的时候,连在书房办事时也会让它陪着。
似是在不知觉中已经习惯了谁的陪伴,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过来。
我觉得挺好,就这样吧。路明遥只抬眸看了眼,白松鹤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没仔细在看。
这种事情上,路明遥总是很随意。
白松鹤也由着他去了,仙宫织女们亲手制作的总不会糟糕到哪儿。而且衣服也会主动贴合穿上它的人的尺寸,路明遥若是懒了点不想试穿也没关系。
主要是想看设计合不合心意罢,毕竟也不是没遇过对着装要求特别高的宫主。
为了保住亲人的仙格,箴海宗的宗主也已经承认并仔细交代他与太玄宗宗主宋濂等其余几名大能合作的事宜。这两个宗门目前都已经派了仙宫里的几位长老和兵将去护守,而且托宫主如此坚持的福,我们还揪出了几个买主,救出那些被炼成炉鼎遭受折磨的可怜修士。作恶者,也都被押入仙牢,就等你决定好对他们的惩罚。
白松鹤感慨:您接任仙宫以来灵脉的情况逐渐好转,又坚持追查当初被放任的那些事。如今啊,宫外的修士们都知道您为了彻查炉鼎和秘毒的事件,甚至深受毒咒折磨却还是坚持了下来,都在赞扬您这位宫主呢。
路明遥不骄不躁:看样子,想让你们这方仙界的人愿意承认我这位宫主,还真不容易呢?
白松鹤讪讪一笑。
说来,我和风涅解除道侣关系之后,宫外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反应?路明遥单手托腮逗弄着趴在他书卷旁边的小奶兔,突然有点好奇。
白松鹤回答的语气有点虚:普天同庆,吧。
路明遥笑而不语。
已经开始有人给仙宫提议,再召开一次宫宴了。
比起第一次的期待,白松鹤这次倒没什么激情,甚至替路明遥嫌弃:他们也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宫主您才和那只凤凰分开多久呢,总归需要些时间缓缓心情的吧?
还好。路明遥却道,仙宫前阵子驱逐了不少人,如今在仙界大势多年的几个宗门又被揭露罪行,确实是时候看看新一批人了。
白松鹤愣了愣:宫主言下之意,是愿意?
不过是一场宫宴,我很乐意与那些人交际。路明遥说话的当儿,眼神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叫白松鹤看得默默为被他算计的人捏了把冷汗。
他托起了小奶兔,起身往外走:先计划着吧,这些事等仪式结束之后再说。
回往自己宫殿的路上,路明遥恰巧又经过了仙宫里的那座梨花园,想了想绕着小路走进去在里头缓步欣赏着沿途的风景,顺便回忆一些愉快的事。
前方的树海中,忽然有一道浅浅的蓝色亮光浮现。
路明遥伸出手,见到一只泛着蓝色灵光的蝴蝶朝他飞来,在他指尖落下。
宫主祭祀山河的祭台,就在仙宫里。周围会有很多护法看守,但真正能进去并登上祭台的也就只有仙宫之主和他点名随他一同进去的几个人。
路明遥带了两个人,一个是白松鹤另一个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谢遇安。
在仙宫休息了几日好吃好穿供养着,谢遇安的精神比刚从太玄宗救出来那会儿相比好了不少。他和白松鹤正在传授路明遥关于祭祀的咒语和需要做的事,岂料路明遥听完后恍然:原来这个清灵咒在你们这里,是镇天地山河仪式中用的。
白松鹤惊讶:宫主知道?
路明遥不以为然:嗯,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些心诀咒语和术法我在上界年幼那会儿就已经会了,前辈们教我时也没说清楚是什么,只说多用用对仙界生灵好,让我有空就做一做。
那宫主可真是天赋异禀啊!白松鹤感叹,这祭祀仪式在咱这儿可是只有宫主才学得着的,那还是因为承了花印的灵力,其他人的话是根本修习不来。
路明遥笑了笑:这话倒是不止有白长老说过,天赋好这句话我确实从小听到大。
比起白松鹤的习以为常,对路明遥还处于不太了解的阶段的谢遇安对他这等坦荡的态度感到有些讶异。
上界来的仙君,确实挺有傲骨。
如此想着,他在路明遥浅笑着朝他看来时也回以一抹笑容:宫主能在上界降生,累世必然是有极大的福德。
确实如此。路明遥点头,丝毫没在谦虚,据说我投生前可是花了好长的时间做了不可计数的善事,或大或小。
红白色的仙袍穿在他身上别具一番风味,衣服上还带有鸾凤与花云的金丝绣。这一刻的他除了仙气感,还多了些许平时没有的华贵,端庄且威严具足。
路明遥当时并没有特意要求,他也是换上之后才注意到服饰上的小细节,不禁感叹仙宫里的织女们还挺细节。
这仙袍可真是绣到他心坎儿上了。
白松鹤提醒:宫外现在估计有不少在各处灵脉边上观望的好事者,期待着您第一次的祭祀。从他那次无意在飞墨仙门奏了筝曲使得灵脉稍显活跃迹象之后,大家对路明遥抱着特殊的期望,因此比每一回的仪式都来得更为期待。
谢遇安在一旁叹道:从前我也不理解,明明每一次的祭祀都算是圆满结束,为何灵脉却日渐虚弱。
如今想来,或许是我们德不配位。
路明遥看了他一眼,片刻后说:灵脉之事也不仅与宫主个人事迹相关,仙界子民们的心态与德行也同样会造成影响。
如今的下仙界仍处于病态之中,我之所以能令这灵脉复苏并非是我有多高尚,而是因为祭祀的人是我。路明遥轻笑着,清冷的眼睛不带感情微微弯起时,总会给人一种高冷的睥睨感。
跟在他身边久了,白松鹤就觉得路明遥的自信会让人心情感到莫名的爽。
宫主似乎就应该像他这么耀眼,那些虚伪的谦卑还不如不用。
祭祀仪式按计划开始进行,此时此刻,被派遣到观海宗的敖奕丞与即墨尘正带着人在偌大的宗门里进行彻彻底底的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