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懵懵懂懂的坐上了车,中间的过程已经不记得了,只依稀记得秦华月牵着她的手走进一个门,比她家大好几倍的屋子。
她叫了“琳姨”“陆叔叔”,就乖乖坐在沙发上吃东西。她从小就嘴馋,那些东西可真好吃,吃着吃着就跑出来一个小男孩,顽劣的很,大概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把刚放完鞭炮芯从阳台扔进来,落在她腿边,吓得她哇的一声哭出来。
陆严岐被徐琳霞骂了一顿,对着她做鬼脸,逗得她咯咯咯的笑。 再后来,秦华月和徐琳霞分别抱着她和陆严岐拍了两张照片。
那两张照片是第一次和陆严岐的合照,被虞慈珍藏着。 照片最底写着时间:1999.11.5. 那天是陆严岐的生日。
* 之后几天,虞慈渐渐熟悉起业务,工作开始忙碌了。 销售对她来说是一片空白,之前也没有任何经验,像一张崭新的白纸,什么都不懂。 好在冯晚诺很耐心,就算做错了,也特别和蔼,还安慰虞慈:“连程序都会发生错误,谁规定人必须没差错,做错了改正就是,只要你肯学,慢一点没关系。”
有了冯晚诺的安慰,虞慈也更加上心和认真了。 每天依旧是要在各个仓库和办公大楼两点一线来回跑,在成堆的货架前爬上爬下,除此之外还要学习掌握新的技能和知识。 白色的衣服,漂亮的裙子都放起来了,每天穿着工作服,灰头土脸的和仓库工人们呆在一起。 见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没想到还挺能吃苦的,仓库的师傅们都挺喜欢她。之前她还挺惧宣哥的,人长得很高很大,还有点凶凶的,只说过一两回话。 有一次去仓库点货的时候,宣哥主动把清单递给她,还说下次要清点的话,不用过来,直接打电话或者在公司群里嚎一声就行了。
虞慈心里感激,面上也只是内敛的道了声谢。
宣哥平常话不多,做事却特别靠谱。去的次数多了,听他们几个仓库师傅打嘴仗,都感觉很亲切。
时间久了,和公司其他部门的同事也慢慢的眼熟起来,虞慈发现销售部的女同事们普遍颜值都很高,感到很好奇,难道人事部在面试的时候还看长相吗?
后来有一次在办公室聊天的时候不由自主感慨了一句,“咱们公司的女生都没有丑的。” 秋儿笑道:“你不知道咱经理是颜控。” 虞慈惊讶。
还是冯晚诺解了她的疑惑:“内销部虽然很少直接和客户约见面应酬,但有时候客户会有要求,就不得不去了,人事在挑人的时候,尤其是销售部的,条件之一就是形象佳。”
何斐开玩笑道:“那天经理跟我们说会来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我还在想能有多漂亮,看到小慈就相信了,真的又温柔又大方,招人喜欢。”
“对,”秋儿笑道,“看你平常那温吞的样子,以晚姐那火爆的脾气,要是换成我和阿斐早就骂了。”
何斐:“昨天我们还在说,看你都无欲无求的,特佛系。”
虞慈的性格就是这样,她自己也很烦恼,从小到大好像就没有特别想争取的事情,就连喜欢的人也只能偷偷的喜欢。 所以特别羡慕像晚姐那样性格的人,想骂就骂,想说就说,雷厉风行,从来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说起她的动作慢,虞慈想起以前的一件趣事,就当段子给大家讲讲:“我上学老爱迟到,有一次又迟到了,老师叫我们几个迟到的同学站起来,她看到我之后说,虞慈坐下吧,知道你动作慢。”
惹得大家一通笑。
秋儿笑的眼泪直飚,“我发现你真的是这样,不管多急的事,你都不紧不慢的,这也是一种本事。”
何斐说:“你要是我的孩子,我都打你了。你都没想过改吗?”
虞慈叹了口气,“可能是从小习惯不好吧,我爸妈从来没有因为动作慢打过我,然后我的老师和同学好像一直以来都挺纵容我的,包括我的前老板和同事,我就没有意识要去改,等养成了习惯,就很难再改了,快不起来,就不管再急的事,我都不急。”
冯晚诺说:“那是因为你的气质就是这样,不是大家纵容你,你看你平常都是和和气气的,说话做事都很静,是因为你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不舍得说你。”
是这样吗? 虞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下了班以后,虞慈累得不想动,每天来回几十趟的跑,每天盘点库存,盯着电脑,回到家之后只想睡觉。 她严重怀疑是不是身体机能下降了,之前在事务所上班,工作比这还要繁重,也没觉得特别累。
为此,虞慈特地给自己办了□□.身卡,计划着下了班去活动活动身子。 卡办完的第二天,咬着牙去了,下了班之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动也不想动,就叫虞詹行开车过来接她。
一路上都在被虞詹行吐槽,说她八成是浪费钱,还说打赌她肯定坚持不了一个星期,这点钱还不如给他。
车子在银泰地下车库停。 虞詹行把虞慈送到地儿就去约会了,说过会儿等她锻炼完,再和女朋友过来接她。
虞慈在里面跑了半个小时的步,浑汗如雨倍儿清爽,从跑步机上下来,旁边那只机子上也下来一个人,她没注意看,正要擦肩过去,对方轻呼一声,一只手机掉落在虞慈脚边。
她想也没想,弯身捡了起来,交给了对方,目光一掠,是一个挺漂亮的女生。
皮肤白皙,素颜状态很好,脸上遍布细密的汗珠。 可能是太出挑了,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等到她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注意到那个美女也正往外面走,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很自然的交给了过来接她的男人,挽着对方的手,像是在撒娇,神情很亲昵。
虽然对方是背对着她的,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一周前见过面的陆严岐。
第3章 03
03 显而易见,这是他女朋友。 为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和麻烦,虞慈准备他们走了以后再出去。
“颜颜。”陆严岐瞥见了她,并停下脚步叫她。 旁边的美女也转过头来,一脸惊讶地看过来,“颜颜姐?” 虞慈楞了几秒。 美女拉着陆严岐走过来,激动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黄清啊。”
虞慈想起来,黄清是陆严岐的堂妹,是他三叔女儿,小时候见过面。 但是按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黄清哪会记得她。
黄清以为她不记得了,接着说:“之前我在哥家里看到过你的照片,就那一张,我哥还跟宝贝似的,不让我看,后来我去问婶婶,说就是颜颜姐你。”
她有照片落在陆严岐家吗?虞慈想不起来,除了四五岁那两张合照,她跟陆严岐就没有拍过其他照片了。 陆严岐不肯给黄清看,因为觉得认识她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并不是虞慈的偏见,而是年少时期很多很多次,陆严岐都给了她这样的感觉,可那时候她就这么的傻,即使知道他其实打心底里瞧不上她,虞慈仍旧管不住那颗喜欢他的心。
记得小学,具体几年级忘记了,一次学校组织野炊活动,班里分成了好几大组,每一组成员都要求拿烧饭的锅碗瓢盆和食材,虞慈分配到的是煤炉。 于是她就把家里唯一那只破破烂烂的煤炉带去了学校,等野炊结束,煤炉也散架了,她怕秦华月骂,决定把散架的煤炉带回家。
正是中午放学的时间,身边的同学陆陆续续的走了,虞慈很狼狈地抱着刚烧完还烫着的煤炉走下楼梯,快到一楼的时候,和迎面上来的陆严岐打了个照面。
她很想和他打声招呼,或者是,那么重的煤炉,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他能绅士地帮她拎到楼下。
穿着整洁干净的白色衬衣,鲜衣怒马的少年视线自下而上轻淡掠过了她,像是根本都不认识她一样,走了过去。
虞慈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眼神,如果当时地上有洞,她多想把满身狼狈的自己埋进去。
她昂着头一声不吭抱着煤炉,走下了楼梯,一路错开了很多异样的注目,直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蹲下身放下煤炉,手掌已经被灼烫的发红,衣服也脏兮兮,她低头看着如此狼狈的自己,眼前浮现陆严岐那个轻蔑的扫视,泪水打转着。
很多很多时候,在学校里碰见陆严岐,他都会当做不认识一样,错开她。 每一次都一样。
虞慈朝黄清点了点头,“我记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