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庶福晋侧福晋有孕的消息确诊后,秋天的西花园里更是到处洋溢着欢乐和幸福,别有一番“秋收的喜悦和期待”。
弘晙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准备好胎教和小宝宝们出生的各种事宜,当然,他也有机会找到三妞谈话。
“这次处理盐商、铜商纷争的案子,三妞做得很好。”
“不好。”
“怎么不好?”
“爷这么忙还找三妞谈话,就是不好。”
弘晙笑出来,示意三妞坐下来说话。
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今年的正山小种,茶香弥漫中,心神完全安静下来,语气也是慢悠悠的闲适。
“爷在准备过二十二生辰。”
“三妞记得。”
“三妞比爷打一岁,十五岁进入粘杆处,今年二十三岁了。”
“三妞知道。”
“当初说好的,满十年,到了二十五岁可以嫁人。三妞可有什么想法?”
“三妞不要嫁人。”
三妞一听小四爷和她提起年龄的事儿就大约猜到今儿要谈的话题,不急不缓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弘晙则是眉眼皱巴,闲适不再。
定定地看着三妞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不认同:“三妞你确定?”
“女子适合生育的年龄就这么几年,你确定,不嫁人,也不生孩子?”
三妞淡定从容:“爷是说,三妞可以找一个男子生孩子,但不一定嫁人?”
弘晙:“……”
“不要曲解爷的意思。”
“没有曲解爷的意思。”三妞面色严肃,目光迎着小四爷的眼神,不躲不退避,“三妞对成亲没有丝毫的幻想和期待,其实对于生娃也只有一丝丝向往。可是,三妞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一个母亲。”
这确实是一个事儿。
弘晙朝玫瑰椅的椅背一靠,姿态和话语都好像好朋友聊天一样的自然:“我听说,三妞的家里人还在找三妞。”
三妞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丝变化,却也只是那么一丝丝,那么一瞬间。
“他生病和去世的时候,我都送了银子过去。娘亲没去世之前,我奉养她好几年,尽了女儿的孝道。至于哥哥嫂嫂,无非就是希望我可以照顾提拔他们一二,甚至还想着我能过继一个他们的孩子,继承我的家业。”
“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只当一个远方亲戚。我若嫁人,就是泼出去的水,家业理应全留给我的子女,反正他们也没给我一个铜板的嫁妆。我若不嫁人,我也是他们卖出去的人,生死轮回都和他们无关,更何我的家业?”
弘晙点头。
“既然三妞可以想通,也做得周全细致,那就不是这个方面的问题。爷来猜一猜,是不是三妞因为曾经的经历,对男子失去信心,或者对家庭不抱有希望?或者因为你母亲,对自己也没有信心?”
“亦或者是——因为三妞这些年来处理的大小事情,看过太多的复杂人性,心理负担过大产生了压力?”
三妞:“……”突然笑出来。
加入“粘杆处”后常年常日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伪装”在她的“四公子”面前褪去,清秀清瘦的面容上的笑容,和当年那个,弘晙从南方回来后见到的活泼小丫头一样。
“爷,三妞可能,确实是有这方面的问题。”
“但是三妞刚刚说没有想法也是真的……”
弘晙不大明白,安静地等。三妞琢磨琢磨,吞吞吐吐地说道:“三妞目前接触的男子,三妞都没有想法。要不等三妞想开了,想生娃的时候,爷给指一个府里的侍卫或者小厮?”
三妞的眼神儿怯生生的,全然的信赖。
弘晙:“……”
小四爷:“……”
一抹脸,“语重心长”:“三妞对你未来的事业规划是怎么样?还继续做吗?还是转到其他方面负责轻松的案子?”
“或者调到女子学院做教务,或者自己做生意,都行。三妞有没有自己特别想做的事情?”
三妞:“……”困惑。
“爷,三妞做这些事儿习惯了,不想换。至于生意、收徒,都有在做。三妞和翠儿姐姐、纽扣姐姐她们一起投资的饭馆客栈,盈利非常好。”
“特别想做的事情?三妞这些年来一直在做自己‘特别想做’的事情。”三妞注视着小四爷的眼睛,平淡的面容上莹莹发光,眼睛也发亮。
弘晙大体明白,心里一叹,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三妞对女子出门做事,有什么看法?”
“女子嫁人,生儿育女,这使得她们必然不可能和男子一样毫无顾虑地做事情。可不管是社会还是国家,现在还是未来,人类的延续必须要有生育这一项。女子要站出来,爷也明白。但现在好像都很迷茫。”
三妞的神色、眼神、声音,都是平静无波,出口的话却是冷静无情。
“爷,三妞认为,这是每一个女子的不同人生。不同的机遇,不同的选择所造就。爷让大清国的女子都进学,现在裹脚的也越来越少,下面的,就是她们自己的责任,她们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自己去争取。”
拿命争,拿一辈子的时光,一生的智慧去争……男子在外面浴血奋战打拼天下才得来的社会话语权,女子也当一样。在现在一两银子买一打“小套套”的大清国,生儿育女,并不是理由和借口。
这是三妞的看法,没有任何的退缩和示弱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