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工细致的柄端还有用五彩丝线做的小穗子,小穗子在阳光下鲜艳过目,几乎可以让人忽视飞刀开锋处的冷光。
他的心肝剧颤,目光呆呆地落在自己的右手上。
使暗器的人,手指颤抖代表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当下里就是撕心裂肺地一声大吼,一个翻滚试图躲开接着而来的子弹,
左胳膊中了一枪,右腿上中了一枪,但都不是要害部位,他也没在意,忍住疼痛抬起他的右手腕就要发射飞刀。
果然……
他射出的飞刀……已经没有了气势,也没有了杀气。
如同他的人一样,没有了胆气。
“不——”这位杀手抱头痛苦呐喊。
苦心练习飞刀二十年……这比一刀杀了他还痛苦。
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两个侍卫上前捆他,他也没有反应。
弘晙、四福晋、马车车夫、翠儿,也都呆呆地看着他,四个人都不能明白这个人的一连串反应。
都觉得这人怕不是一个第一次出“任务”?
吓傻了?
一个侍卫收起他们小四阿哥的小飞刀,眼里带着愤怒。其他的侍卫们发现他们的小四阿哥动手了,也都是恨得牙痒痒。
这亏得没有打中。
一时间侍卫们都不再留手,“砰砰砰”的射击声此起彼伏,接着就是子弹穿过人的身体,人发出的痛苦哀鸣。
本来胆子大的人还能趴着门缝偷偷看一眼,现在也不敢乱看,耳朵里全是杀手们临死之前一句句凄厉的吼声。
“师父!”
“大哥!”
“媳妇!”
…………
娘幺,还有女子。
太丧天良了。
自己有家人,家人受伤了痛苦,可就能狠心来打他们的四福晋和小四阿哥。
死的不冤枉。
整条街的居民,摊贩,行人……心里的害怕都让痛恨代替。
不光没有同情,而是更痛恨。
街道拐角处的视野暗角里,一个鹅黄色的高挑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街道上的各种呼喊声,静静地看向不再有动静的马车,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儿。
小家伙的反应非常快。
小家伙很乖,打人只打武器,没有要人性命。
小家伙的额涅丫鬟都很好地保护他。
小弘晙……感受到这道“不寻常”的视线,想要转头看看,奈何他额涅还是抱他紧紧的。
“额涅——额涅——右后方有人。”
四福晋压根儿不为所动。
“有人就有人。额涅看到那个方向发出的飞刀打落你的飞刀,但人家既然只为救人不为伤人,暂时不要管。”
弘晙……
他额涅真大度。
刚刚另外一柄常规武人用的大飞刀打歪他的小飞刀,弘晙看得那个不服气。
满心满眼要找到那个人大战三百回合,可听听他额涅说的?
弘晙对他额涅没有奈何,此时街道上的战事到了尾声,接到消息的巡城士兵们都已经到来,快速地控制整条街道,搜寻逃跑的杀手。
弘晙透过马车帘子随风掀起的一角,望着只有他们这一行人的街道,眼前又浮起他们刚刚拐进这条街道的情景,人声鼎沸、热闹喧哗,他还和额涅闹着要买糖葫芦。
可是此刻的街道上空荡荡的。
受伤的侍卫们有的下去,有的坚持不动。一个个还没死的杀手被押走,一具具死掉的杀手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地上,一道道血迹在青石地板上缓缓流淌,汇聚成小河……
糖葫芦的稻草杆子倒在地上,一颗颗糖葫芦被踩扁,一份份摊子打翻,鲜果子零散地掉在地上……还有饭菜的汤水洒在地上,几只大小不等的鞋子,估计是街上行人跑的时候掉下来,被后面跑开的人群踩来踩去,踩得变形。
空气中蔓延着战后的杀气和血气,四福晋自己也是看得心里突突跳,低头一看,一把捂住儿子的眼睛。
“弘晙不要看。”
“弘晙不怕。”
儿子的眼睛太清透,分分明明地映衬出这番厮杀的惨烈,四福晋心疼,又生怕儿子害怕,或者受到不好的影响。
“弘晙不怕,不怕。”四福晋语无伦次地安抚儿子,轻轻地拍打儿子的后背,从杀手出现到现在,第一次露出害怕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