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跨海大桥,宓时晏降低车速,开进一片幽静的马路,左右两边种着一排松树,高大挺立,将宽敞的柏油路尽数盖住,树影婆娑,轮胎从落叶上碾压而过,好似进入了悠远的时空隧道,车的前方是未知的一切。
为了打破车里的宁静,宓时晏放了点音乐。
悠扬的古典乐曲,小提琴的琴声绵长婉转,时舒缓时高昂,好似在演绎一位跌宕起伏的一生,时起时落。
“然后呢?”
一曲结束,年安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口。
宓时晏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什么?”
年安不厌其烦地再次重复:“我说,然后呢?”
音乐经过短暂的过渡,进入了下一曲。
“下一曲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宓时晏,”年安直接打断,他偏头,戴上眼镜,透过镜片清楚地看清了宓时晏的侧脸,因为风的缘故,额前温顺的刘海被吹起,露出一角空缺、才长出一层毛茸茸细茬的缺口,在宓时晏问怎么了之前,先一步开口,“你秃了。”
宓时晏:“……”
接下来一路上,到家为止,宓时晏都用手紧紧按住头发,不让拿出秃地露出来。因为他开车,年安不敢造次,等车一停,年安立马扑过来,把宓时晏的手掰开。
“让我再看看。”
“不行!”
“一眼,我总觉得你这形状有点新奇。”
“没什么好看的很快就长出来了——晚上吃什么?我定位置。对了,你说要吹风,买辆敞篷车吧,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现在就订。”
“不着急。”年安眯起眼睛,盯着宓时晏捂住的地方,“我总觉得医生给你剃了处王八。”
宓时晏:“…………”
一个躲一个抓,两人在车里闹了半天,等上楼了,年安还纠缠不清死命要看,宓时晏拼死捍卫自己的秃毛地,并且坚决否认他是个王八的形状,最后被端着红酒的年安逼上了秋千,年安抬起脚,在上面轻轻踢了下,秋千立刻晃动起来。
宓时晏稳住身体,坐了起来,一手捂住头发,一边去抓年安手里的红酒:“别喝太多,待会要吃饭。”
年安反问:“吃什么?”
宓时晏说:“你想吃什么?”
年安没回答,而是拍开宓时晏的手,“你刚刚在车里的话,还没说完下半句吧。”
宓时晏一愣:“什么下半句?”
年安微微眯起眼睛,两人对视半晌,宓时晏才明白年安在说什么。
他张了张嘴,眼中的光亮起,下一秒,又黯淡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