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的年纪里,叛逆的孩子匿名写着:
今天我看了一本我已经忘记了名字的书,它究竟说了点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但总之那本书非常难看。我很后悔花时间看完了,没有一点营养,读完之后我为我浪费的时间忏悔。这本书对我的意义就是,我明白了并不是所有的书都值得一看!有一些可能非常垃圾!
陈曦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了,并不是什么事情,都非得要有一个正面的意义。
但其实也可以,把没有意义,当成一种意义。把感悟到的负面意义,转化为值得被铭记的需要绕行的记忆。
我做了一件其实没什么意义的事情,我不必细想我是不是一定非得要找出什么意义,但这本身就是在试探并寻找生命的过程之一。
难道没有结果的,或者并未带着预期结果的意义,就不是我们所得到的意义?
发现世界的缺憾和不完美,发现世界的负面,一样也是一种值得被记忆的体验。
所以,在许恙的片刻沉默中,陈曦开了口。
她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带上挑衅的意思,她对许意真诚道:“我觉得你可以问一下许恙,他想说点什么。”
可以不止是说喜欢的,可以并不喜欢。可以说最讨厌的,可以说最难过的,可以说最无语的,可以说最气愤的。
只要表达了,这件事情本身就存在了一点意义。
许意眸光冷淡望向陈曦,显然不认可并排斥着陈曦的说法。
他尽可能的为许恙强化好的记忆,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便在这个时候,陈曦说了:“我觉得,此行并不圆满,因为许恙中了大奖,好大的一泡奖。这肯定是最印象深刻的了。”
你不能阻止的印象深刻。
然而,许恙迈过陈曦的话,转往了另一个方向。他说:“许意,我吃到薯条了,我喜欢这个。”
喜欢,在许恙这里不再成为事件本身,而成为了他的一种偏好。
许恙的回答,代表着他在这一天叛逆之后的悄然变化,也代表着陈曦确实对许恙有着难以估量的影响力。
许意开始重新郑重的、审甚的打量起了被许恙紧握着双手,曾试图挣脱但却最终不再挣扎的被许恙握住双手的姑娘。
许意问陈曦:“你喜欢许恙吗?”
陈曦说:“喜欢,但一定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喜欢。”
那是一种对于世间最单纯、纯粹事物的喜爱,因为那样的东西很难存在,所以心生怜悯,并试图想要靠近一些,并想要保护起来。
碍于没有下车的许恙,许意从头到尾没有跟陈曦说过一句重话,更应该来说,许意没跟陈曦多说几句话。
他只是垂眸看着许恙牵着陈曦的那只手,又抬眸看了看陈曦。
某一瞬间,陈曦几乎感觉到了许意眼神里的某种像是因鸠占鹊巢而引起的妒忌之意。
求生欲很强的陈曦赶紧解释:“因为你们太少带他出来玩了,你多带他出来走走,多换几个人带他出来逛逛,肯定不会这样的。”
许恙也说:“不会。”
但这句话似是而非,像是在认同,也像是不认同。
陈曦没搞清楚许恙这句话的意思,但在那样的不和谐气场里,也好像不适合追问许恙这句话的含义。
她,怕追问之后,再为自己找来了更多的麻烦。
许意习惯了被许恙彻底依赖。他不信任外界,自然也不会信任他本来就不够了解的陈曦。陡然发现许恙的依赖转了些给另一个人,他肯定会有反应。
更何况他那么紧张许恙,更何况他一直以来对许恙保护并控制得如此严格,控制欲随着时间推移已经达到了极其高涨的地步。
陈曦只好适时的闭嘴。
随着堡垒的裂缝,随着控制与挣扎的角力,总有一天那些禁锢的力量会碎裂。
不信任这个世界的孩子,总有一天将会从他的城堡中走出来。
与此被迫走出城堡,勉强无奈的接触他本就不信任不爱的世界,为什么不能牵着他的手,以他最信任最依赖的人作为连接,让他试图建立起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让他相信这个世界存在有值得被信任被爱的东西呢?
陈曦希望,许意能够想明白这些。
因为关住许恙的城堡,她也是不被允许任意通行的。
陈曦本来以为许意他们是想要送她回家,但她没有想到,许家、姚家和她的家是在一个方向。
她在左手向上的大社区的大公寓里,而许家和姚家就在旁边那个别墅群里。
原来她跟这个世界的豪门就隔着一座山的距离。
挺近的。
车停在道路分叉口,陈曦下车跟许恙摆摆手。她转头望向车里的姚兆和许意:“我需要说拜拜,还是再见?”
她其实想问,她跟许恙还能不能再见。
姚兆吐槽:“反正我是不想跟你再见了。”
反正我不想跟你再见,但估计还得跟你见。
陈曦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陈曦笑着冲许恙挥挥手:“那就再见了,许恙。”
但陈曦真没想到,她和许恙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第二天一早,拉着行李箱出了社区下坡准备去拦的士的陈曦,听见了有人叫:“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