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两个黝黑的黑洞,直勾勾的朝着景月衫看。
景月衫忍住头皮发麻的举动,继续问,“你可是从丰洲城出来的?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缓缓转动着宛若骷髅的头,长大嘴巴露出森白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宛若野兽般的低吼。
景月衫皱眉,正待再问几句,却见那人大吼一声猛扑了过来。
她心中一惊,正要拔剑袭去,眼神却忽然定住了。
飞身闪过他的袭击后,景月衫险而又险的收回蓄势待发的攻击,然后连忙上前扶起那个扑在地上的人,急声问:“你是太虚元府的弟子?”
他衣袖上的暗纹正是太虚元府内门弟子的标志,景月衫在太虚元府住了那么些日子,对这些再熟悉不过。
那人因方才的动作,脸上的皮剥落了一大块,露出带有血丝的森森头骨,看着更加吓人了。
然而他本是修仙界第一宗门的弟子,到底遭遇了什么竟落得这般境地。
景月衫仔细探查了一番,发现他浑身的精血已经被彻底抽干,经脉丹田全部被废,现在还活着只不过是靠着一口气强撑着罢了。
那人攥住景月衫的衣袖,从喉咙里挤出声声嘶吼。
景月衫耐心聆听了半天,只隐约听到了几声“救我”的字眼。
她沉默了半晌,还是道:“这位道友,你确实已经药石无医了。”
向有强烈求生欲的人宣判他的死刑确实太过残忍了,然而景月衫却还是选择告诉他实情。
现在这种情况真的不能再拖了,她需要尽快知晓丰洲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城内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我助你神魂重入轮回。”
他身体神魂都经受重创,神魂也极度不稳,随时可能离魂。一旦离魂,脆弱的神魂极有可能还未入轮回,便彻底消散于风中。
对一个修士而言,最可怕的不是陨落,而是无法再入轮回。
听闻此言,那人安静了下来,嘴里发生“啊啊”的声响,手指胡乱的比划着想说些什么。
景月衫微微凑上前,“你说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忽然化作一团黑雾将她团团包裹住。
黑雾仿若有生命力一般直往她的经脉内钻,景月衫只觉自己的生命力仿若在缓缓流逝。
她悚然一惊,迅速掏出法器给自己加了一层保护罩隔绝这层黑雾,然后抬头仔细观测将她包裹住的黑雾。
黑雾来回翻滚着,透露出不详的气息,看着像是魔气,但是却比魔气更加的暴戾。
景月衫心中一沉,深觉此事没那么简单。
扈陈是正儿八经的魔修,虽说是修魔道的,但是也不会无端草芥人命,这种情况瞧着已然是邪修的手笔了。
莫非他被桑姞抢了地盘心中不满,转修了邪道?
景月衫深呼一口气,觉得这个可能性还真的有。
为防通讯中断,她一刻不停的向宗门传递消息,就怕宗门派了人过来摸不清具体状况。
扈陈已然是渡劫期修为,若是已经转修了邪道,必定破坏力惊人,看刚才那弟子的惨状,恐怕整个丰洲城现在的情况都大大的不妙。
她此时独自来打头阵也是想先看看具体是何等情况,具体要如何行动还是要等宗门的人来了再一起商量。
然而此时的状况显然有些不妙,包裹她的黑雾仿若又发现一块香甜的食物一般将她团团围住,孜孜不倦的要突破她身上的防护罩。
她手中持有的法器乃是姜修然亲自打造的顶级防御法宝,按道理来说可以支撑渡劫修士的全力一击,然而此刻在黑雾的侵蚀下,法器的灵光隐隐有些晃动,竟有被逐渐吞没的趋势。
景月衫感觉现在的情况越发不妙了,好在通讯还未中断,宗门得知现在的情况后决定立马派遣先遣队过来调查情况。
看到这个消息,景月衫才终于松了口气,深觉归元宗办事效率还是可以。
倒不是其他门派磨磨唧唧,而是丰洲城没有明确的归属,各个宗门都派遣了弟子在此驻守,此时出了事自然也要一起商量出个对策。
商量的人一多,决策就很难迅速确定,所以景月衫实在等不及了才率先一人前来查探情况。
现在的情况虽然危急,然而宗门派遣的人估计很快就到了,她只要再撑一会就能等到救援,心里倒不是特别的着急。
然而她放心的还是太早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旁响起,直把她惊得心头一跳。
“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
景月衫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忽然显出人形的扈陈,稳了稳心神后,朗声问道:“好久不见,前辈这是何意?”
扈陈面色愉悦,大笑出声,“我还道这一城中的修士修为太低,不够我吃的,你这就撞上门来了,可真是贴心。”
景月衫的心阵阵下沉,沉声道:“丰洲城内的人已经全部被害?”
扈陈挑眉看她,“还没有,不过也快了。你不用着急,很快就能与他们相见了……”
扈陈嘴里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黑雾幻化成爪向景月衫猛地抓去。
景月衫反应飞快,飞速闪过这一击,眼神中的黑雾几经变化,浑身蓦然腾起大片黑雾。
黑雾与黑雾的对撞产生的冲击力大的吓人,天地都为之震荡,地面在巨大的冲击波下甚至裂了几道深不见底的口子。
景月衫后退了几步,只觉心神都在震荡,喉头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
扈陈的脸色也称不上好,他语气阴冷,“你的魔息竟如此强悍,竟能挡住我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