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奇阳纳闷道:“是。你们找我何意?”
官媒婆不说废话直入主题,字正腔圆道:“咸阳侯府大老爷李庆家里的三公子李子珏,今年十三岁,容貌英俊,才华横溢,武艺高强,在军中当从八品上的御侮校尉前途无量,如今看上令女谢玲珑,想娶她为正妻,已下好官书,请过目。”右手有气势的一挥,奴婢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个红色硬皮小本,本上用金粉印着四个庄严的小字:官媒聘书。
这位官媒婆是李庆用二百两银子请来的,她常年与权贵打交道,言语之间自然带着威严气势,行事沉着冷静,与那民间穿着花袄脸上扑着厚厚白粉笑成一朵花言语粗俗的媒婆有云泥之别。
谢奇阳到长安已有八个月,只是一直在府里苦学,哪知道什么“咸阳侯府”,硬着头皮接过官书,刚看了两眼,便听得贺知清在一边猛咳嗽提醒,心里了然,不动声色的翻看,发现中间一页最下面有一行极容易忽略小如蚂蚁的黑字:签字起三十日之内男婚女嫁,不得反悔。
看到这里,谢奇阳便是装也不想装了,爱女谢玲珑才只有五岁,全家上下疼爱她都不及,岂能把她送给不知底细的人家当童养媳,别说咸阳侯府,就是皇帝下旨他也是要想尽办法拒绝,啪的合上婚书递还那名奴婢,不亢不卑肃容道:“承蒙侯府李老爷高看,我家贫寒出身不敢高攀。烦劳你跑这一趟了。”
那奴婢并不接婚书,瞪着谢奇阳,道:“你晓得自己的出身,那还敢拒婚,不怕跟侯府结怨断送你的前程吗?”
谢奇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大手在袖中紧握成拳头。
贺知清冷声讥讽道:“圣上去年就撤了咸阳侯的侯位,你们还说什么咸阳侯府?你们这官媒是怎么做的,竟然糊弄起老实人来!”
官媒婆倒吸一口气,原以为贺府的人跟谢奇阳关系寻常,却没想到大公子贺知清为护他不昔得罪咸阳侯府,面上仍淡然道:“贺大少爷,圣上可没摘掉咸阳侯府的门匾。咸阳侯府一门都姓李,跟圣上是同宗的亲戚,圣上龙颜大悦随时会恢复咸阳侯的侯位。”目光犀利望向谢奇阳,一字一句道:“谢举人,你初到长安可能不知,咸阳侯的侯位可世袭三代,大老爷李庆是咸阳侯的嫡长子,李子珏是大老爷最为看重的嫡次子。”
奴婢目光不屑,在一旁轻声嘀咕道:“小小南方县城里的举子,不过生了个能入权贵眼的女儿,就攀上长安跟圣上同宗的咸阳侯爷,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如此美事其他举子做梦都不敢想,竟然还摆谱欲擒故纵!”
谢奇阳看出两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懒得去猜想咸阳侯府求亲中的猫腻,道:“我读圣贤书,考取功名靠真才实学,岂能依靠女儿?我爱女珑妹子早在菩萨面前立下誓言,未成年之前侍奉菩萨不考虑婚事。你们走吧!”
贺知清一直为谢玲珑揪着心,听到谢奇阳短短时间内两次坚定不移的拒绝,顿时吁口气,立刻叫奴仆将官媒婆和那奴婢一起撵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