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双方勉强维持着和平,宋军无力驱逐城外牧场上的乌桓,乌桓也不敢西进,围攻右北平西部的郡县。
双方勉强保持着互相看不顺眼,却无可奈何的和平。
可要是乌桓大举集结部队,助袁熙、袁尚南下,说不定宋军就要大举增兵幽州,一举荡平乌桓对幽州的威胁!
宋军只要向东行军数百里,即可进入辽西郡境内,攻入柳城,摧破乌桓王庭。
若是双方一直相安无事,孙策其实也不会去理他们。
毕竟历史上曹操治所就在兖州、邺城的时候,也没有搭理袁熙、袁尚,两兄弟建安十年(205年)逃入了乌桓治下,曹操一直等到建安十二年(207年)才在田畴的向导下,攻入柳城。
但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辽东太守公孙度病危了,袁熙、袁尚两兄弟就打算前往辽东经营。
因为此时公孙度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辽东太守,他若病死,辽东就成了无主之地。
未等两兄弟抵达,公孙度果然没扛过这个冬天,病死于辽东。
其子公孙康欲继辽东太守之位,一边遣使向孙策请求册封,一边接纳袁尚、袁熙两兄弟,以壮大势力。
只是两方都是各怀鬼胎,图谋兼并对方部曲。
袁尚自恃勇力,先与袁熙谋画:“今到辽东,康必见我,我独为兄手击之,且据其郡,犹可以自广也。”
之所以袁尚如此说,是因为赵室崩溃之后,袁尚就再非赵室太子。
相反袁熙因为在幽州有更多的部队,溃逃之际带走了大量的亲信、部曲,所以此时两人关系就变成了以袁熙为主。
这个世界亘古不变的真理就是谁能掌控军权,谁就能成为上位者。
权力由下而不由上,一个虚假的名号根本无法给统治者带来多少权力。
但袁熙、袁尚在谋算之时,未曾想到这位暂行太守事的公孙康也规划取二人首级以为功。
乃先置精勇于厩中,然后请袁尚、愿熙进入。袁熙疑不欲进,袁尚强之,遂与俱入。未及坐,公孙康叱伏兵禽下,坐于冻地。
袁尚谓康曰:“未死之间,寒不可忍,可相与席。”
公孙康曰:“卿头颅方行万里,何席之为!”
遂斩首二人,兼并其众,并遣使前往中原,请孙策册封其号位。
他之所以杀袁熙、袁尚兄弟,不仅仅是为了名望和兼并部曲,也是为了交好中原的宋公孙策。
如今宋室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取汉而代之的野心,哪怕是他公孙康这个孤悬辽东苦寒之地的诸侯都看的一清二楚。
宋公需要他的臣服以及二袁首级立威,他需要宋公的册封,以获得号位,更名正言顺的统治辽东。
所以他自然主动向孙策示好,除了送出二袁首级之外,还向青州送出三百多匹战马,作为贡奉。
从辽东前往青州这条路,辽东君臣实在太熟悉不过了。此前部署营州刺史时,辽东就数次往这里送人马、粮草。
今复走此路,贡奉很顺利的便抵达宋室境内。
而孙策也如他所愿,封他为襄平侯、辽东太守、镇北将军。
这封不封的其实也不由孙策,毕竟权力是由下而不由上,公孙康已经掌控了辽东全境,还有数万军队支持他。
孙策封不封他,他都是事实上的辽东太守。
所以孙策也就顺水推舟,给了他这个名号。以免他与乌桓、鲜卑勾结,对抗孙策。
毕竟宋室此时的势力也无法影响到辽东,当前的大敌是右北平与辽东之间的辽西乌桓。
远交近攻,古之常策。
等打下了辽西,才是宋室与辽东兵戈相交之时。
随着袁尚、袁熙的首级送抵建康,这次孙策却没有头悬北阙,倒不是担忧同在昭明宫中的甄宓会触景生情。
到了孙策这个位置,决策根本不会受儿女情长的影响。
而是随着首级抵达,张纮、张昭、步骘就一同在垂拱殿中觐见孙策,请求孙策暂时压下此次事情的影响。
张纮郑重的对孙策劝道:“所谓兔死狐悲,唇亡齿寒,朝廷大肆宣扬,袁尚、袁熙兄弟之死,恐引得高干惊惧,掀起叛乱。”
高干的叛乱,是孙策所期望的。
但是高干的叛乱不能是在今年,朝廷必须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既解民生之饥馑,也使府库积累财富。
然后才能大举三军,用申九罚,摧枯拉朽的一举荡平高干叛乱。
就像孙策将取汉而代之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高干的叛乱也跟吴三桂一样,是一个朝廷内公开的秘密。
谁都清楚他势必会叛,可是都希望着能晚一点揭开这个脓疮。
所以孙策问道:“高干最近如何?”
张昭答道:“其野心勃勃,势尤超我等预期。”
这是理所当然的好事,高干越野心勃勃,他的势力就越不稳固。
孙策问道:“他最近有何图谋?”
张昭却没有孙策这么轻松,皱着眉头凝重的介绍道:“除与鲜卑互市,招兵买马之外,高干近期似乎一直在与曹操勾连。”
曹操!
这个名字终于让孙策慎重起来,曹操如今占据三河、三辅之地,与高干势力相连,两人阴结联盟非常正常。
哪怕高干不联络曹操,曹操这位枭雄也会主动奉天子以令诸侯,联合高干。
这位诸侯顺风顺水的情况下,可能浪漫主义发作,搞出一场烂仗来,但绝境之中,是永远不可小觑的!
张纮还是坚持此前谋画,说道:“此未必不利于我等一扫六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