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沟堑合围既成,然后一夜浚之,广两丈、深两丈,引漳水以灌之,必使城中不可复出也!”
“下博城邑狭小,因此而守备森严,但亦因此使得围城工事易成也!”
最后一句,成功说动了诸葛亮。
引漳水灌城,是当下最合适的攻城之法,不仅可以围城,且下博城墙乃是版筑而成,在水中浸泡,必定会出现坍塌。
到时候大军趁机而入,也是破城之法!
于是诸葛亮点头,说道:“便按太史将军之言施行!”
而太史慈也不愧是天下之智士,一切果如其所料。
袁尚见宋军撤去了土山、地道,又改挖潜沟,果然笑之,令士兵不必出城争利。
没了土山、地道,他能守得更久的城池。
而敌我两方皆心知肚明,越拖延战事对宋军越不利。
宋军不仅会失去前期神兵出奇的效果,而且宋军的粮草供应会越来越难。
尤其是对峙数月之后,前期宋军在前线堆积的粮草消耗一空,只能倚靠江东之地,从建康源源不断的向北转运,那宋军的补给压力会空前庞大。
宋军的这次北伐其实也是迫不得已,稍显仓促。
宋室高层虽然对此准备了一两年之久,可天下并不以宋室君臣的意志为转移。
兖州、豫州、青州、徐州等中原之地刚经战乱,生民死伤惨重,又民生饥馑,良田未复。
导致这里的生机并未完全恢复,能够提供的粮草非常有限。
宋军要支持大军北伐,跨越千里,就只能以江东钱粮为主。
建康的确是财赋充裕,背靠江南鱼米之乡,建康府库充盈,粮仓满积,可要转运到河北却绝非易事。
哪怕后世一年能往中原、北平转运几百万石的漕运都是举国之盛事,更何况如今。
按河北预估,江东如今一年往中原转运之粮不会超过两百万石,最多百余万,就算他们早做基础,在前线的存粮也最多三四百万石。
这三四百万石的粮食供应十万军队和二十余万民夫千里之需,可能也就支撑十个月到一年。
这也是袁绍敢于称帝的一个计算,他称帝越早,孙策越被动。
要真是对峙上个五六年再称帝,等中原生机恢复,额外屯粮数百万石。
宋、赵两军在河北打上两三年,率先坚持不住的一定是赵军。
可眼下的形势,赵军当然是乐于拖延,要是战事僵持上一年,宋军的北伐怕是就要草草收场,到时候恐怕就是赵军不愿停战了。
他们就在河北用兵,消耗的粮食远不如宋军严重。
因而袁尚是带着笑意在城头上看宋军挖出一圈浅浅的沟堑,甚至他还在沟堑将成之时,派骑兵出击,跨越沟堑再度袭扰了宋军的工事作业,并出奇兵袭扰了宋军的粮道,烧毁近百车粮食,让宋军损失了两千多石粮草。
但在二月下旬,守军再也笑不出来了!
二月一场春雨,使得城外泥土格外的松软,大雨滂沱又使得骑兵无法出击。
结果宋军不顾雨水,皆身披蓑衣,连夜加宽沟堑,一夜之间沟堑宽达两丈,宋军大将太史慈又掘漳水灌入其中,水深两丈有余!
汉制虽小,一丈也有两米有余,两丈深的沟堑已经高达四米半,这个深度别说是人了,就算骑兵掉里面也能直接沉底。
袁尚此时大惊,立即连忙令骑兵出击,可是骑兵在沟壑中淹死数百人都没能把沟壑填平。
漳水这可不是一个小型河流,其流水涛涛,哪怕沟堑中都是活水,大量士兵尸体被冲走。
更重要的是,这场大雨极大的延缓了赵军主力回援的速度!
袁尚所恃援军行军速度一日不过三十余里,而且强行军导致士兵染病者极多,痢疾横行。
这一切仿佛是孙策的气运加身!
宋军士气为之大振,皆枕戈待旦,欲一举破敌。
但实际上,这一切不过是天时如此罢了。
春夏之交,中原就是容易获得雨水,不然麦田、粟苗之类的怕是要旱死了。
而宋军彻底围城,又导致了另一个对赵军而言极为严畯的局面,那就是他们再也无法获得来自漳水的补给。
两万余士兵、近万百姓,合计三万余人消耗的粮食是极为庞大的!
下博此前并非军事重镇,城中也没有多少粮仓,很快城中就出现了断粮。
士兵战时一个月消耗的口粮至少要两石,这三万人再加上战马,一个月没有六万石粮草供应,根本就无以维持。
围城才五天,城中就被迫宰马充饥了。
非军事重镇、非粮仓积储之地,一个县能有两千石粮食就是县令才干斐然,要是能有一两万石储粮,那这个县令就是天下之奇才!
别说在这物资匮乏的汉室,就算是在后世粮食非常丰裕的两宋、明清,这个县令也足以名噪一时,升迁是必然的事情。很快就会升为知府、知州、布政使、巡抚等。
可就算是两万石粮草,对城中规模庞大的守军而言,那也是杯水车薪。
很快城中士兵就死伤过半,除了是因为缺粮,也是因为士兵染疾。
这场大雨可谓是天助孙策,断断续续一直下了四天三夜!
袁军很多士卒没有蓑衣、没有戎帐,只能抱着长戟蜷缩在城墙上,被雨水淋湿。
城中甚至连干燥的柴薪都没有多少,一直被雨水所淋,士兵们缺衣少食,更缺粮草,减员十分严重。
就在这种情况下,拖延了十余日后,赵军的主力终于抵达安平国境内。
太阳出现,却无法驱散赵军头上的阴霾,以逸待劳的宋军士气如虹,赵军此时出现在战场上,局面非常不容乐观。(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