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黄节可拿住了?”李治百忙之中,依旧在关注此事。
“陛下,还未曾抓到。”
许敬宗焦头烂额。人是在他的手中丢的,廖全还在牢里,若是弄不清此事,廖全绝对会倒霉,他也好不到哪去。
李治看了一眼心腹,觉得他瘦了许多,“姜盛上书弹劾你和廖全,他家的二娘子被那黄节玷污,数次自尽,幸而被救了回来……此事,你可能查清?”
许敬宗本想说能,可最后却低下了头。
“罢了。”想到老许如今就是自己最铁杆的心腹,李治心中不忍,“此事朕自有主张,你且回去。”
回过头,他就把唐旭叫了来。
“陛下。”唐旭脸上的横肉都仿佛被浆糊凝固住了,看着多了些和善的气息。
李治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礼部侍郎姜盛女儿被玷污一案,朕让百骑接手已经五日了,为何没有查清?”
这事儿没法查清啊!
唐旭暗自叫苦,硬着头皮道:“陛下,百骑上下这五日都在追索那黄节,可此人出了牢中之后就踪迹全无……”
这年头又没有大数据,所以一旦丢失个人,那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唐旭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狗,在追赶着一只不见踪迹的野兔。
李治看了他一眼,“无能!”
只是两个字,压力却如同是大山般的罩了过来。
“青天白日,竟然有贼子潜入到官员家中,从容行事……性质恶劣,朕再给你五日!”
回到百骑,唐旭召集了众人,阴着脸道:“五日之内,此事若是查不清,痛责!”
老子要挨打之前,先把你等打个半死!
值房里,邵鹏听了皇帝的吩咐,沉着脸道:“此事确实恶劣,长安城中议论纷纷,有人说官员的家眷都保不住,那百姓呢?”
唐旭冷笑道:“可此事和咱们有何关系?”
这个老唐,蠢!
邵鹏说道:“许敬宗的心腹廖全因此事被抓,长安县和万年县的不良人因为此案被许敬宗责打,可依旧无用。陛下能用谁?刑部?还是大理寺。”
“为何不能用刑部和大理寺?”唐旭觉得不解。
“蠢!”邵鹏见贾平安在发呆,就点头,“小贾可知道这个?”
贾平安点头,“这个案子很难,刑部或是大理寺若是接手过去,破不了的可能更大。如此,找个由头,就能弹劾某些官员下台……”
唐旭悚然而惊,“小圈子他们趁机而动,到时候拿下一些官员,把自己人送上去。”
“哎!小贾果然是人才,你……”邵鹏看着唐旭,嫌弃的道:“也就是咱不嫌弃你,否则早就坐视你倒霉了。”
“此事却是麻烦了。”唐旭拍了一下大腿,长吁短叹的,那眉头皱起,脸上的横肉都挤作一团,看着就是一个字:愁。
邵鹏摩挲着茶杯,手指骨节处都泛白了。
五天的期限过得很快,若是逾期,好基友怕是要屁股遭殃了。
连程·蒙娜丽莎·达都在唏嘘着,“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呢?”
他一抬头,见贾平安若有所思的模样,就说道:“小贾莫不是有法子?”
唐旭摇头,“小贾殴打苗鑫之事尚未了结,最近弹劾他的越发的多了,此事却不能拉他进来,否则弄不好就是罪上加罪。”
老唐还算是厚道。
程达……
贾平安看着这位经常流露出神秘微笑的中年男子,心想这厮不会是希望唐旭因此滚蛋,他好接替吧?
人心隔肚皮,这等事儿不可轻忽。
别看程达老好人的形象深入人心,真等他成了百骑的一把手,保证比唐旭还难处。
所以,若是程达做了百骑的一把手,贾平安要么和他闹翻,要么就自寻出路。
可在小圈子威风八面的时候,哪里是好地方?
哪里都不好,百骑是皇帝的自留地,反而最安全,小圈子不好插手进来。
想到这里,贾平安说道:“某想试试。”
“小贾!”唐旭感动了,“此事你不好插手。”
“校尉对某恩重如山,某若是坐视,那便是猪狗不如。”贾平安很诚恳。
唐旭的眼眶红了,“哎!某却带累了大家。”
邵鹏怒道:“这是有人要弄许敬宗,关你屁事!”
果然,最维护唐旭的就是邵鹏。这一对好基友平日里各种嫌弃,但在最后关头,却是携手一起扛。
一起扛!
贾平安看看唐旭的腿,记得是大毛腿吧。
随后他就带着自己的麾下出去。
礼部侍郎姜盛家,管事迎接了他们,但看着很不满。
“不良人来了许多次,百骑的也来了数次,可什么都没发现,二娘子如今整日以泪洗面,某是看着她长大的,心疼的不行……”
这话隐隐带着责怪之意。
晚些到了后面。
后面主卧是姜盛夫妇的,姜二娘子在外面一些有两间房,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女仆睡的地方。
“这里不能进!”女仆挡住了贾平安,一脸的慷慨激昂。
“某是贾平安。”
贾平安……真平安都不行!仆妇摇头,“男女有别。”
“那让她带着羃?出来。”
不是贾平安残忍,而是要查清此事,就必须得弄清楚所有的环节。
晚些,一个年轻女子出来了。
羃?罩住了她的身体,但因为距离近,贾平安能看到些面容神色。
姜二娘子神色惶然,还有些悲伤。
“是什么时辰发现的?”
这些都是老问题,贾平安早就得了资料,但依旧盘问。
那仆妇一一答了。
贾平安突然问道:“二娘子平日里可经常出门?”
仆妇摇头,“我家二娘子除去走亲戚,平日里压根就不出门。”
这年头贵女出门麻烦,所谓满街都是权贵女子的话都是哄鬼的,那些都是平民女子。至于贵女,得等到李隆基时才得了解放,大胆,而且肆无忌惮。
贾平安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那黄节是翻墙跑的?”
姜二娘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是。”
仆妇皱眉,然后说道:“二娘子被吓到了,当时都傻了。”
姜家的供述是午时刚过,有仆妇就发现了不对劲,于是闯进去,看到姜二娘子躺在床上,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仓皇冲了出去……
“当时怎么喊的?”
仆妇摇头,“发现此事的不是奴,那人因为做事不利,被阿郎令人痛责,如今在床上躺着呢,说是弄不好就过不去了。”
大唐的奴婢就是牛马,家里打死几个,只要不闹大,屁事没有。
贾平安点头,起身道:“打扰了,咱们回去。”
姜二娘子的身体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贾平安走到门边,突然回身问道:“那黄节往日可认识二娘子?”
仆妇摇头,“哪里认识,从未见过。”
“知道了。”
贾平安随即去了铁头酒肆。
许多多金鸡独立站在那里练字,身体摇摇晃晃的。
老子作孽作大发了啊!
贾平安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句话,许多多竟然照着做了。
“贾参军!”许多多见他来了,放下笔,“你的法子真有用。”
贾平安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字真的又进步。
难道某还隐藏着老师傅的属性?
他坐下后,有恶少送来酒水。
许多多笑道:“煮茶的人没在,就委屈贾参军了。”
初冬依旧冷,不过许多多的衣领矮了些,能看到整个蛇头。
“你……”许多多见他目光不对,就说道:“我不喜欢男人。”
可惜了。
贾平安说道:“黄节,长安县人,今年科举失败,寻一下。”
许多多皱眉,“那个采花大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好查。”许多多很坦率的道:“那黄节从牢里逃了出来之后,就再没人见过他,我觉着应当是有人接应。”
这妹纸聪明。
“悬赏五百贯。”贾平安起身道:“就用某的名义。”
许多多讶然,心想贾参军竟然舍得给五百贯,这是为何?
这个案子和他没关系,那么就是为了那位姜二娘子打抱不平。
贾参军果然是君子。
君子贾觉得许多多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劲,就说道:“若是哪日重新喜欢了男人,就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