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放完狠话,秦秋婉活动了一下手脚,道:“我就是要把你们府上的那些龌龊全都翻出来大白于天下,让这府城的百姓都看一看,所谓百年大户的真正嘴脸!”
秦秋婉说到做到。
不只是查姜老爷伙同儿子找杀手要他们夫妻俩性命之事,还鼓动之前那些被姜府欺负过的人前去报官。
事实上,也用不着她鼓动。
看到姜老爷入狱,许多债主上门讨债,铺子纷纷易主,曾经那些碍于姜府势大不得不捏着鼻子认的人都到了公堂上,请大人做主。
有些是真想讨公道,更多的只是想讨要赔偿。
关于姜家父子俩找凶手杀人的事,二人自然是死不承认。可凶手说出了他们商量事情是地点和时辰,也拿出了姜兴耀收买他的东西和银票。
大人颇费了一番功夫,让人去京城拿到了那些东西属于姜兴耀的证据。
在这其中,难免就查出了姜兴耀和武安侯世子之间的牵扯。世子并不承认两人有别的感情,只说姜兴耀厌倦了家中的日子,故意诈死后想行万里路,偶然跟着他去了京城,在他名下做了一个管事。
后来又想离开京城,他便主动放了人,没有勉强他留下。
至于姜兴耀做的那些事,他一概不知。
饶是姜兴耀早就知道世子不会帮忙,听着这些毫无感情的供词,他心中也难免失落。
不提他心里如何难受,大人拿到了足够的证据,加上凶手一家三口的供词,姜兴耀辩无可辩,开始不肯认罪,还挨了一通板子。
至于姜老爷,多年养尊处优,他不认为自己受得住刑罚,干脆利落地认了这罪。还试图交出家财让自己减刑,结果大人一清算,发现还不够赔的。
姜老爷哪怕杀人未遂,因为是对秀才动手,要罪加一等,被判了十年,和姜夫人做了隔壁邻居。
姜兴盛也被查出之前强抢女子,其实也不算是抢,他的女人很多,基本都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其中有一些姑娘本身并不愿意,只是被家里人强迫着上了花轿。
如果他没出事,这些根本就不算是事。
可如今他出了事,那些姑娘就都冒了出来,更有人妇人跑出来说婚事是家里男人答应的,她自己不想让女儿做妾,总之,就是要让姜府赔偿。
各种各样的事掰扯了近一个多月,姜府众人身上的罪名叠加了一层又一层,事情才总算落幕。
在城内屹立了百年的姜府一夕倾塌,再不存在,名声也被毁了个干净。曾经的亲戚也避之不及,扬言没有和姜府亲近过。
其实,秦秋婉一开始只是想让姜家父子认了刺杀他们夫妻的罪名而已,也是真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姜府竟然暗地里欺负了这么多人。
从骗一个姑娘冲喜又要人家肩挑两房就看得出来,姜府处事不讲究。但做下这么多错事,秦秋婉也没想到。
她还特意去狱中探望姜家兄弟。
姜兴耀受了伤,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更加阴郁,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憎恨,对上那样的目光,秦秋婉并不害怕,甚至还挺享受。姜兴盛整个人没了精气神,一般缩在角落里面,根本就不抬头。
这些人曾经高高在上,靠着那点家底任意欺负人。他们也该尝一尝这被人鄙视的滋味。
姚雅意之前还逼嫁了几个姑娘,也被告上了公堂,此时就在不远处。蓬头垢面像疯子似的。
看到秦秋婉,她扑到栏杆旁:“李东家,你帮我个忙,求你了。”
秦秋婉侧头看去:“何事?”
“帮我给我娘报个信,就说我有急事找她。”姚雅意语气急切,对上她冷淡的脸,她眼神渐渐露出些哀求来:“求你。”
“我凭什么要帮你?”秦秋婉强调:“曾经你给我添了不少麻烦,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姚雅意:“……”她都身陷囹圄了,还没算账么?
想到什么,她有些慌乱:“你还要找我的茬?”
秦秋婉上下打量她:“就你这样的,犯不上。”
听出她话里的不屑,姚雅意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正想掰扯几句,就听她道:“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回头我帮你把话带到便是。”
姚雅意:“……谢谢你。”
“用不着。”秦秋婉认真看着她:“其实我更想听你说一声“对不起”。”
姚雅意张了张口,垂眸道:“对不起。”
秦秋婉上门拜访,姚夫人不愿意见,她就写了一封帖子,让门房带进去。
据说,姚夫人最终还是没去,只让身边的人去探望,连东西都没带。就怕和这个女儿牵扯太深,坏了自己名声。
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城内不少人都在议论姜府,几个月后,提及的人越来越少。
而这个时候,乡试开考,楼宇近一年来一直都在啃书,他这不是第一回 参加科举,本身也刻苦,曾经为官作宰,他能摸清考官的想法,答题时特意往上靠,很顺利地中了解元。
乡试过后,夫妻收拾行李去了京城,准备参加来年的春闱。
武安侯世子并没有特意找他们麻烦,或者说,只当他们是陌生人,要么是有所忌惮,要么就是真没有把姜兴耀当一回事。后来见楼宇先中会元,后又被皇上点为状元之后,还替太子上门招揽。
夫妻俩不喜欢他的处事,再有,当今皇上正值壮年,精力充沛,也是个明君。夫妻俩并没有想拼命去挣那从龙之功。
她二人所求不多,功名利禄于他二人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比起别的官员的功利,两人处事并不冒进。皇上喜欢的正是这份淡然,一路提拔楼宇,等到新帝登基时,楼宇已是朝中肱骨。
新帝登基,楼宇辞官归隐,带着秦秋婉满天下的转悠,两人都看得开,一路上遇上不平事都会帮其申冤,留下了不少传说。
“如果找不到我,你怎么办?”
“那就一直找到你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