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婉看着他躬着的腰,嘱咐道:“我说过,你不用这般恭敬。”
长安偷瞄她神情,发现她不是玩笑,立刻站直:“是。”
秦秋婉直接问:“你这脸色不太对,是出了何事?”
长安欲言又止,半晌才嗫嚅道:“是我一个友人出了事。他不小心把别人的花瓶撞碎,需要赔八两银子,小人没有那么多……”
秦秋婉把人带到跟前后,基本每日都要见上一两次,加上长安没有亲人,常年在马棚,也没有友人。
再有,长安身份不同,她没让人看着他的行踪,只是嘱咐了住他隔壁的车夫,若是发现他有异样,即刻来禀。
“什么样的友人?”秦秋婉问完,又补充道:“你可以先问我借银。”
长安大喜:“真的可以吗?”
又急忙回话:“他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曾经也是谭府的下人。后来他们一家人攒够了银子赎了身……不过,我们每个月都会聚上几回。”
秦秋婉想起自己第一回 见他刷马时,好像听他念叨的一个叫六儿的姑娘,问:“你今年都十八了吧?”
长安立刻回话:“是。”
“该议亲了,不过,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得慎重对待。”秦秋婉嘱咐:“你最好是过一年再议亲。”
到时候,他身份明朗,选择的机会更多。
长安不好意思地笑了,有些羞涩地道:“多谢夫人费心,小的已经有了心上人。只等着攒够了聘礼就上门提亲。”
秦秋婉放下帘子:“兴许一年后你就会改主意了。走吧!”
长安一头雾水,又不敢多问。
下马车时,秦秋婉递过去一枚十两的银锭:“我这些天老往外跑,你也辛苦。就当是我赏你的,不用还了。”
长安捏着银锭,满脸诧异。
*
又到了第十日,谭启郎从郊外回来。
胡敏依本来挺高兴的,两人有说有笑回院子时,她提议道:“城里有几家酒楼的菜色不错,明日我带你去尝尝。”
谭启郎沉默了下:“娘说她好久没见你,让我明天带你出城。”
胡敏依:“……”还去?
她这一万个不愿意去。
但是,直接拒绝不太好,她心思一转,道:“上一次我们去郊外,你都没睡好。好不容易歇一日,别人都能躺下喘口气,偏你每次都往外跑,最近还有县试……我心疼你。”
谭启郎有些感动,握住了她的小手:“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我娘一个人天天在院子里呆得无聊,你去陪陪她吧!对了,你在家中若是无事,也可让车夫带你去。”他沉吟了下:“就说你去探望我。记得带些点心,不会让人起疑。”
谁没事会给自己添堵?
胡敏依疯了才会想去郊外。
“可是母亲每次都要看我算账,怕是不得去。”
听到这话,谭启郎顿住脚步,侧头看她,皱起眉道:“我听说你前几天还回了娘家,她既然答应让你回娘家,更不会阻止你去探望我。要是她真的敢,你就去告诉我爹。”
胡敏依不想再说这事,眼看到了院子门口,她笑着道:“我让人给你做了不少你爱吃的菜,咱们先去用膳吧!”
说起用膳,谭启郎上下打量她:“你在家是吃了多少?”他伸手量了一下:“你的腰都粗了。”
胡敏依:“……”
因为她哥哥读书,家里的日子过的紧巴,从小到大她无论是吃穿用都很节俭。
所以,到了谭府后,因为贺玉娘纵容,她前两天又选择新的样式,让人来给自己裁衣,理由都是现成的,转眼就要到夏天了,得做夏衣。
这一量,就得知她的腰比起量嫁衣时粗了三寸。
“你难得回来,我陪你吃一顿。等你走了,我会少吃一点的。”
谭启郎并不是嫌弃她胖,事实上,如今的胡敏依也没到那地步,他只是不高兴她推脱去郊外的事而已。
他正色强调:“郊外那位才是我亲娘,你是我妻子,得对她恭敬一些。”
胡敏依:“……”
都说远香近臭,成亲二十天以来,她每日面对家里这个婆婆,没觉得有哪里不好,反而是郊外那个,虽然只相处大半天,她每每想起就觉得有窒息之感。
偶尔,她也会做梦,若府中这个是亲婆婆就好了。
她试探着问:“你确定那是你亲娘吗?”
“当然确定。”谭启郎一脸莫名其妙,伸手指着自己的脸:“我们母子那般相似,如果不是亲生,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再说,爹总不会骗我的。娘这些年对我的疼爱也不是假的……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
说到后来,已然不悦。
胡敏依长长吐出一口气。她想了想,问:“以后,娘打算以后就这样过一辈子吗?”
谭启郎往正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有那位在,我娘又回不来。”
胡敏依心里一颤。
她从自家男人的口中,清晰地明白自己公公对外头那位的重视,加上他们成亲那天两人被抓个正着,公公却始终不答应亲事看来,搞不好他们真的在暗戳戳想着把烟雨娶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