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到兰娆的下场,她敛住了眼中的神情,做出一副欣喜若狂又极力压制的模样:“好。”
见状,侯夫人放心了,吩咐道:“送胡姨娘回娘家。早去早回。”
她身边的嬷嬷立刻应声。
一个府中姨娘,有当家主母身边最得信任的嬷嬷同行,也算是姨娘中最有脸面的。
胡心慧眼皮一跳,颇觉棘手,捏紧了手中的包袱,捏到指尖泛白,才压住了想要出声阻拦的想法。
柳青文面色铁青:“你说我是废人,你去了之后,还会回来吗?”
被说中心思,胡心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努力作出一副镇定模样:“孩子在此,我又能去哪?”
柳青文看着她眼中的慌乱,两人相处得多,他还算了解她,当即道:“娘,她这是要跑。压根没想回来!若是放她离开,她会把我的隐疾胡乱宣扬的!”
侯夫人面色一厉:“她敢!”
胡心慧急忙摇头:“我不敢的。我哥哥只是一个穷举人……”
“那是以前。”柳青文一步步逼近她:“护国侯府这块匾还不知道能挂几日,以前你看中我的身份地位容貌。现在这些通通都没了,我不信你还会那样爱慕我。”
方才胡心慧冲动之下吼出的那句话,彻底吼醒了柳青文。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
侯夫人听了儿子的话,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这些日子侯府被围,一开始她确实担忧过。可这些日子以来,除了下人不能出门,侯夫人的日子并未受影响,也让她没了一开始那种即将被抄家入狱的绝望。
她看着走到门口想要夺路而逃的胡心慧,这会儿再看,只觉她满身都是破绽,冷笑着吩咐:“来人,把胡姨娘带回来。去熬一碗安神药。”
回去就算了,胡心慧勉强能接受,可熬药……她霍然抬头:“你不能关我!我是良籍,不是谁家的下人和妾室,你若关了我,会罪加一等!”
侯夫人嗤笑,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催促:“快点。”
胡心慧奋力挣扎:“昨天我已送信给我哥哥,说你们要对我下毒,如果我死了,让他一定给我报仇!”
侯夫人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你果然有了去意。”
胡心慧本就任性,平时很少掩饰自己的想法和神情,方才她装得欣喜若狂,算是用上了她全部的技巧。此时眼看侯夫人想关着她,她飞快道:“侯府已经这样了,我再留下,也不过是一起死。欢欢是侯府唯一的血脉,她是姑娘,不会被入罪。若是我能脱身,定会护她一世平安。”
侯夫人心里意动,吩咐道:“你老实呆着,容我想一想。”
胡心慧:“……”
她是真怕侯夫人回头就送她一碗哑药,急忙道:“我是欢欢的母亲,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疼她。夫人,我会照顾好她的,我对天发誓。”
侯夫人其实还没有给侯府留退路的想法 ,或者说,她不认为侯府已经到了那样的地步。二皇子没事,太傅府也被轻轻放下。护国侯府是先先帝所赐,皇上就算大怒,应该也不会要他们性命。
既然能留得命,这孙女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好。想到此,侯夫人出了院子后,吩咐道:“给她灌药。”
儿子活着,他有隐疾的事就不能传出去!
胡心慧看到丫鬟送来了黑漆漆的一碗药,拼命挣扎,却还是被灌了大半碗下去。
为首的人是侯夫人身边的嬷嬷 ,她站在狼狈不堪,正抠喉咙的胡心慧面前:“我劝姨娘省点力气。若你敢吐,奴婢便会再熬药。直到您说不出话来为止。”
胡心慧骇然。
嬷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惊恐的目光,淡然道:“其实呢,夫人从未想过对你动手,你有今日,都是你自找的,好好呆在侯府不好吗?你不是最爱三公子么,为何要跑呢?”
胡心慧:“……”
她趴在地上,不再吭声。
等嬷嬷一走,她立刻开始抠喉咙,吐了个昏天暗地。
*
眼看到了年关,开春就是会试,外面的人不知道朝堂中的风起云涌。许多读书人从外地赶来京城,越是往后,越是热闹。
李曳之重新入职,最近城里比较乱。人多了,加上临近过年,还有人没赚到过年的银子,人穷起盗心。连丢东西的人都多了不少。
府中就只有夫妻二人,秦秋婉闲来无事,早上会和他一起出门,去街上转悠。成亲之后,周月茹名下的那些铺子都归她自己接手。
银子是好东西,秦秋婉正各个家铺子转悠,打算多赚一点。
这日午后,她正在茶楼中喝茶,对面却坐下来一个二十多岁左右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
男人不请自来靠近一个年轻女子,是一件很失礼的事。若不是看他不像凶徒,秦秋婉都要撵人了。
“这位公子,有事吗?”
“我是胡心慧的哥哥。”来人主动表明身份:“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秦秋婉扬眉:“胡举人有话直说便是。”
“我妹妹……前几天她送信出来,说她偶然发现,侯府毒哑了知道柳青文秘密的兰娆。兴许她也会遭毒手,还说会想法子尽快回家。”胡举人皱起眉:“可我等了五日,没见她回来。我认为,她可能出了事。”
秦秋婉摊手:“护国侯府的事与我无关。”
胡举人双眼灼灼:“我知道护国侯府亏待了你,你应该对他们没有好感。我想说的是,围着护国侯府的官兵隶属刘指挥使,而他和你夫君李大人曾经共事过,二人是好友。我想请你帮我让那些官兵打听一下,我妹妹如今的处境。”
“我凭什么要帮你?”秦秋婉似笑非笑:“如今的护国侯府,谁沾谁惨。我确实和护国侯府有仇,但是他们如今已然讨不了好,不需我再动手。”
胡举人立刻答:“但我相信,你很乐意让他们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