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会的功夫,张老爷也听到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张家太过跋扈将人书生逼得哑口无言,张姑娘身为妻子太得理不饶人之类的话。
今儿不把李泽彦谎言拆穿,张家还真就说不清楚了!他立刻吩咐人去请大夫:“以防有人说我们张家买通了大夫,你们去把这附近三条街所有的大夫都请来,只要他们实话实说,我给十倍诊金。”他又看向人群:“你们有相熟的大夫也可请来,就算帮我张某的忙了。感激不尽。”
李泽彦面色煞白。
李家夫妻也呆住了。
儿子和林琴兮已来往了几年,孩子都有了,两人欢好,该是情难自禁,儿子身强力壮,不可能用药。
如果大夫真的找来,儿子又要添一桩满口谎言的罪名。
事已至此,由不得李家人做主。
饶是李母愿意和离想要息事宁人,张老爷还是不依不饶找来了大夫,还有人群中有那好事者也私自请的大夫,加起来足有十几人,几乎集齐了半个城名气大小各异的大夫,一一为李泽彦把脉。
把出了李泽彦不少小毛病,独独没有中虎狼之药的脉象。
李泽彦与人苟且,毫无担当让女子背负恶名在前,满口谎言在后。这么多人面前被拆穿,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中都满是厌恶。
甚至,让众人对其他读书人的印象都不好了。
而其余读书人为了跟他撇清关系,纷纷写文斥责,言他不配读书,侮辱圣贤。这是后话。
大夫把完脉,李泽彦只觉如坐针毡,冷汗起了一层又一层,羞愤欲死。期间好几次观察左右,想要收买大夫。却因为围观众人太多而作罢。
大夫把完脉,张老爷谢过众大夫,如约付了诊费。当着众人的面,他坦然道:“成亲两日还未圆房的缘由我已不想知道,李家那对借居的母子和李泽彦到底是何关系我也不想探知。现如今,我只感谢他嫌弃之恩,没有糟蹋我女儿。今儿大伙儿帮我做个证,从今往后,我张家和李家婚约不在,一刀两断,再不来往!”
李家有错在先,张家执意解除婚约,饶是李家不肯,衙门也还是如了张家的意。
拿回聘书,秦秋婉心里微微放松。
当着半城百姓的面丢了丑,李泽彦满心惶然,周身瘫软,好半晌站不起来。看到张家人离开,他还想挽回:“娉婷,你……”
秦秋婉回身:“李公子,男女有别,我还在闺中,闺名外人不能唤,还请公子自重。”
一瞬间,便拒人千里!
虽然之前也没多亲近,可好歹李泽彦能和她同坐一马车,同处一间房,能唤她的名。
看着她温柔乖顺地随双亲离去,李泽彦的心也空了,仿佛她这一走,他便再也触摸不到。
他想留下她,但心里也清楚,他留不住。
*
李家丢了大脸,老太太追到了衙门外,却被气得头疼,一回府就请了大夫。
李家夫妻面色不好,却还要忙着请大夫照看老太太。
李泽彦浑身精神气都没了,无精打采的,刚一进府,门房就追了上来:“公子,方才有人送了信。”
他伸手接过,发现是同窗好友,他没多想抬手撕开,待看清信上字迹,浑身一怔,心里害怕起来。
信很短,只说有事要提前启程,不能和他结伴。
虽然没有明说要断交,可意思一下的惋惜之情都没,也没说以后如何。总之,这就是一封不打算和他来往的断交信。
被人孤立可不是什么好事,李泽彦心里正惶恐,门房去而复返,又送了两封信。
李泽彦愈发惶恐,只觉手中轻薄的信封烫手,烫得他双手都颤抖起来。
他仿佛自虐一般的撕开信。这一回信中更加直白,直言耻于和他这般虚伪的人来往,让他以后好自为之。
他瞪着那纸,眼睛血红。
被人捉奸在床后羞愤欲死的林琴兮没好意思去衙门,也不敢去见李家夫妻,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特意过来找李泽彦打听消息时,就对上他血红的眼。
她心里惊惧,试探着道:“表哥,怎么了?”
李泽彦闻声抬头,看到是她,眼神里满是厌恶:“你还有脸来?”
林琴兮心里不安:“这信上所说,与我有关?”
虽是这么问,可她心里清楚,她这些年在林家没有亲近的友人,也从没和读书人来往,这信上的事肯定与她无关。
李泽彦死死瞪着她:“都是因为你,他们要和我绝交!”
他一步步逼近:“都是你害的!”
林琴兮吓得眼泪直流,她也不知道之前还与她情意绵绵的表哥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急忙后退:“表哥,不关我的事啊!”
李泽彦掐住她的脖子:“要不是你这个贱人勾引我,娉婷怎会弃我而去?你还要相看,你还想嫁人,你水性杨花满口谎言……你不要脸!”
他手上越收越紧,林琴兮被掐得直翻白眼。
还是林琴兮身边的婆子看到要出人命,急忙上前阻止,周围的下人也过去帮忙,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两人分开。
众人拉开两人时下了狠劲,李泽彦也受了些伤,手上的疼痛让他脑子清醒了些。
林琴兮吓得直哭,哭的他心里烦躁:“琴兮,刚才我太冲动,不是故意的。外头风声紧,你不宜出来,先回去歇着吧,我去看看祖母。”
语罢,很快就溜了。
林琴兮眼泪越落越凶,一是怕的,二来也是真的伤心了。张娉婷发现他二人之间有情闹着要走,李家肯定会迁怒她,她已经想到了。但却做梦也没想到,李泽彦居然要杀她!
她一阵阵后怕,刚才若不是下人拉开他,她兴许就没了命。到了这一刻,林琴兮是真想改嫁离开李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