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宫里人都在传是昭芸宫有邪祟缠上了大公主。
章卿闻不无担忧地主动请命:“微臣可去蓉西宫一探究竟。”
“大可不必。”江初唯懒懒地靠在软榻上,抬眼望去玥兰阁的方向,“蓉西宫水深,章太医不用管,只要顾好温姐姐就行。”
“娘娘,人言可畏,如若温淑仪有事,只怕陛下……”章卿闻顿了顿,斟酌了用词,委婉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江初唯掩嘴轻笑,眉眼间却是一派冷色,“章太医所言甚是,本宫自会好好思量,你先下去吧。”
前世,温诗霜小产,周翰墨就是如章卿闻所言,不分青红皂白地定了她的罪。
章卿闻还想说什么,但江初唯态度坚决,他也没办法,退到殿门口,江初唯喊住他,“章大哥,温姐姐就拜托你了。”
“医者父母心,娘娘无需担忧。”出了前殿,章卿闻迎面撞上从宫外回来的香巧,见她抱了一盆叶子几乎凋尽的栀子花,他愣了愣,问:“香巧姑娘,这是?”
香巧如实道:“前些日子下雪,御花园的栀子花都快冻死了,娘娘瞧着心疼,便命奴婢将它们搬来昭芸宫。”
章卿闻若有所思,“贵妃娘娘吗?”
“是啊,”香巧小心地拂去栀子叶上的碎雪,小声道,“小姐未入宫前最喜欢栀子花了,她还说第一次见到章太医的那天,江府的栀子花盛得特别好看。”
“原来她还记得。”章卿闻喃喃道,方才还轻拧的眉梢漾出浅浅的笑意。
“小姐重情义,自是记得的。”香巧福了福身,“章太医慢走,奴婢先去忙了。”
章卿闻点了点头,望向江初唯的寝殿,自言自语道:“不管她记不记得,只要我记得就好。”
“小姐,栀子盆栽都搬回来了。”香巧从外面进来,生怕一身寒气过给江初唯,便自个儿站得远远的,“话也说给章太医听了。”
江初唯见她双颊都冻红了,心疼地伸出手唤她,“过来烤火。”
香巧听话地挪过去了些,江初唯又塞给她一个手炉,喟叹道:“你就是太懂规矩,这才总是委屈自己。”
“奴婢不委屈,”香巧捧着手炉蹲到江初唯跟前,“只有小姐过得好,奴婢怎样都可以。”
闻言,江初唯鼻头突然一酸,很想哭。
前世她死的时候,香巧一定很难过吧?
江初唯俯身趴在香巧的肩头,轻轻地问道:“香巧,我是不是太心机了?章大哥那么好的人,我却还要利用他。”
“不是利用,”香巧闻到江初唯身上淡淡的药味,“小姐只是为了活命,章太医不会怨小姐的。”
“但愿吧,”江初唯默了半晌,打了个哈欠,“我乏了,想睡会儿,等用饭再叫我。”
之后几日昭芸宫人气极为寡淡,大皇子被禁在洢水宫不准出门,就连妃嫔去未央宫请安都绕道走,众人是有多远躲多远。
只因为邪祟传闻吗?
当然不全是,还有周翰墨的态度。
周翰墨先前娇宠江初唯,不管她怎么无理取闹,陛下总是要去探望的,但这几日却守在了蓉西宫,甚至没理会怀有身孕的温诗霜。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昭芸宫这下怕是完了。
几家欢喜几家忧,昭芸宫殿里却是肉眼所见的欢喜。
江初唯翘着二郎腿坐椅子上,磕着齐美人刚炒出的奶油葵花籽,水灵的杏仁眼满足地眯成一条缝,“狗皇帝什么意思,咱又不是看不懂,不就想我服软吗?门儿都没有,我巴不得他不来,我还可以偷偷懒。”
正在桌前作画的温诗霜一脸淡定,经过江初唯和秦子苓的轮番洗礼,她明显地已经融入其中,接话道:“不用写字,心情也好多了。”
“既然皇帝老儿都不来昭芸宫了,”秦子苓一本正经提议道,“那不如将院子都开出来种地吧?”
江初唯第一个举手反对,“万万使不得。”
静羽宫折腾了大半个月还是一块秃地,她可不想昭芸宫也被秦子苓霍霍了。
“娇娇不信我?”秦子苓眸子微眯,周遭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
江初唯嘴角抽了抽,反应贼快,“什么信不信?我只是心疼子苓姐姐,到哪儿都种地很累的。”
秦子苓半信半疑地睨她一眼。
江初唯心理素质过硬,眼神不躲闪,还朝她笑得甜蜜蜜。
“娇娇,昨儿个你又把景王赶走了?”温诗霜适时地转了其他话题,“我听人说他在门口蹲了好久。”
江初唯沉吟道:“德妃都盯上昭芸宫了,我还跟景王往来的话,指不定明儿又传出什么,我倒是无所谓了,但景王还是个孩子。”
“我看景王那孩子挺喜欢你的。”秦子苓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别的意思。
“宫里哪个孩子不喜欢我?”江初唯没多想,“要不是德妃这些天瞎折腾,大皇子跟大公主还不得天天往昭芸宫跑。”
“皇帝老儿心眼小,你自个儿注意些。”秦子苓委婉提醒道。
“我帮他顾孩子,他还不高兴?”江初唯撇嘴,“心眼也太小了吧!”
秦子苓:“……”
“不碍事,有我看着她。”温诗霜宽慰秦子苓。
三人正说着话,香巧从殿外进来禀告:“小姐,大公主来了。”
秦子苓跟温诗霜皆是一怔,大公主不是病得糊涂吗?突然跑来昭芸宫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