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槐辛回过神,发现那个王爷和一帮带刀侍卫已经不见了。
“梅姨!你醒醒。”槐辛抱着躺在地上的梅姨,不知如何是好
“阿辛。”
槐辛抬头,看着梅姨万分艰难的指着那把被王爷遗落的琴。
槐辛急急忙忙的把琴拖到梅姨面前。
梅姨抬起右手,轻轻地放在琴弦上,食指一拨,琴声悠扬,阁楼间竟有雪慢慢飘下。
“是幻境。”梅姨浅笑着抬手接雪“可是好美啊。”
“梅姨,你等等”槐辛按下梅姨的手“我去找人救你。”
梅姨反手抓住要离去的槐辛。
“槐辛,没有用的。”
“梅姨”槐辛眼眶红红的,一滴泪滴落在衣衫上。
梅姨看着忍着眼泪但还是婆娑的槐辛,嘴角微微扬起。
“这辈子,我竟是第一次看见你哭,不是之前冷冰冰的样子,多好。”
“梅姨,你别走,前天你不还是羡慕隔壁花姐出嫁吗,你也要等着看我出嫁才好啊!”槐辛带着哭腔,几乎是撕扯的说出来。
“槐辛,你答应我一件事。”梅姨握住槐辛的手“你帮我,把……把这琴还给莲城…城主,就说…说,阿眉等了二十年,终究是累了,可不怨亦不悔,只是希望……”
说着,梅姨吐出一滩黑血。
“梅姨别说了。”槐辛手忙脚乱的拍打着梅姨的胸口,希望梅姨呼吸可以顺畅些。
“希望,来日,他…可以到我……坟前,在为我……为我烹茶一次。”
“好!”槐辛另一只手抹着眼泪“我记住了,梅姨。”
“阿辛,”梅姨抬头望着已经花脸的槐辛“那一屋子的书,你记得……一定要看啊”
还未等槐辛回答,梅姨整个身体的重量就像失去支架一样,完全的卧在槐辛怀里。
多年以后,槐辛回想,命运的强大就在于此,它让你做选择,也会让你别无选择,有时候在不知不觉中,还未回神,已经踏入旋涡之中,无可避免。
梅姨生前已将财产留给了槐辛。槐辛不忍卖掉揽月阁,于是交给了之前一直协助梅姨管理的红月姑姑。
接着把梅姨之前给自己攒的嫁妆变卖,买了城外的一处山头,将梅姨安葬在此处,并种上梅姨最喜欢的梅树。
等安置好一切,槐辛决意去莲城时,已经是初秋了。
把房子托付给一直跟着梅姨的刘叔,槐辛背着琴,拿着一个地图,坐着才从城东市场买的驴子,和半个月前通过刘叔联系好的商队一起,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柳城。
大渝边境,在一处崖边,有几个简易帐篷,一群人围着火堆烤火,已是深秋,天气颇凉。
“我说女娃子”一位络腮胡的中年壮汉拿着一个毛毡毯丢在槐辛背上“你为啥要去莲城啊?还带着那个大家伙”
“谢谢焦叔。”槐辛把毛毡围好,答道“受人所托。”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安安全全的送到莲城完成事情,再把你毫发无损的交给刘大哥。当初,我被刘大哥从大渝那些个兵痞中救下来,他对我有恩。”
焦叔口中的刘大哥就是一直跟着梅姨的刘叔。
“不过女娃,你也不要怕。”焦叔向篝火中添了一把柴“莲城没有外面一些人讲得那么恐怖,他们是修道者,绝对不会轻易伤人的”
这时周围有人大声说:
“老焦,你走货这么多年,讲讲关于莲城的事呗。”
“你算是问对人了。”老焦来了兴致,手上从旁边柴火堆中抽出一个细长的木条,在地上点着,说道“莲城的老大是莲城城主,而修行者们则分为五派,金木水火土,每派的最强者为各派的护法。五系分别被五个家族所统领。最近莲城莲学不是在招新的修行者吗,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必须要有极高极高的天资才会被选入,但是这些家族的嫡系可以直接进入修行。而且莲城分为内外两层,我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莲城内城的城郭。其实外面说莲城多么神秘,那都是夸大其词了。在我看来,至少外城,和大渝的国都无异”
“但是,再怎么说安全,那都是进入莲城地界儿的事儿了,在翻过那个山之前,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莲城外和大渝边境的地带一直有马贼猖狂,大家要小心”
说罢,焦叔把手中的干柴丢入火中,干柴发出滋啦啪啦的声音,慢慢的融入火光中。
众人唏嘘着,各自回到帐篷。
“焦叔,焦叔”槐辛拦住准备回去的焦叔问道“你知道如何见莲城城主吗?”
“这个啊?”焦叔默默脸颊的胡须,说“我不清楚啊,不过听说如果进了莲学,就会和莲城城主见面。”
“那如何进入莲学呢?”槐辛语气带着焦急
“听说这几天莲学不是在招生么,咱们啊到时候进莲城了,叔叔带你看看啊”焦叔拍拍槐辛的肩膀说“你早些休息,不然你若是病了,回去,刘大哥定不会轻饶我。”
“嗯。”槐辛知道自己多想无益,一切只能去莲城再做打算“焦叔也早早休息。”
黑夜,一个恐慌的声音划破寂静。
“马贼来了!”
原本安静的休息区,一下子变得杂乱,有脚步声,有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有马和驴的叫声。
槐辛还有些发愣,直到焦叔进来。
“女娃!”焦叔把槐辛的鞋子从帐外拿进来,拍拍槐辛的头“你别吓傻了,先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去看看有多少马贼。”
槐辛急急忙忙的穿穿完衣服,抱着梅姨的琴,站在帐门口,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人群,惶然无措,不知道该去那里。
忽然,有人强行拽走自己披着的毛毡,槐辛挣脱不住,跌倒在地,膝盖磕在琴面上,一时疼的槐辛无法在站立起来。
“快逃命!”惊恐的声音充斥在每个角落。
感觉有人在剥自己的靴子,槐辛站起未果,只能一直挣扎,不断的踢那人,那人骂骂咧咧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