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檀哑口无言。
她为何会觉得自己过得辛苦呢,只不过是念念私学做做功课学些规矩绣绣花儿罢了,如若她死活不肯做,其实也无人逼她,与夫君这比起来真真算得上是养尊处优了。
脑补了下夫君所说的差点渴死在回营途中,明檀又是心疼,又不知该接些什么话。
江绪还并未意识到明檀先前所说是为了什么,也并未意识到自己三两下就把天给聊死了,他自斟自饮,还难得地给明檀也斟了一杯。
明檀有些手忙脚乱地端起酒盏抿了一口,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悄咪咪地比了个手势,这话题是进行不下去了,还是早些办正事为好。
云旖等了许久,都等到背脊发僵了,终于见到明檀有了动静,她躲在树后,活动活动脖颈,还抻了抻腰。
不一会儿,忽有异响升空,升至一定高度后――
“砰!”
“砰砰砰!”
“夫君快看!”明檀放下酒盏,一手拉住江绪的衣袖,一手指着夜空。
江绪抬眼。
今夜夜空湛蓝如洗,月色皎洁,零星缀有点点秋星,不远处烟火簇簇升空,在夜幕上迸发出夺目耀眼的光彩,又在寂静的湖面上倒映出波光粼粼。
这烟火,很特别,从前在京中从未见过。
烟花升空绽放后,明明应是静态,可它看起来却是动态的,如小人书一般,一气翻阅时动态连贯,这烟花也是一簇接着一簇,升空时形态微变,极快地组成男子舞剑的画面。
虽然烟花形态算不上惟妙惟肖,但江绪已然看出,那些剑招,都是他曾在她面前用过的。
“是本王?”他问。
见他认出来了,明檀忍住心下的小骄傲,邀功道:“是不是很像?我画了两个时辰才画出来呢,有些动作记不得了,多亏了云旖告诉我才知道该怎么画。”
江绪起身,仰头望向夜空,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明檀也起身走至他的身侧,碎碎念道:“听闻理县什么烟花都能做,我便让云旖拿着我画的图纸,提前来理县找人做了,原本也只是想试一试,没成想赶着时日还真能做出来,不过若是再多给些时日,说不定能做得更像……
“g夫君,回京之后你不如和圣上提一提,宫中每年不是都会放烟花吗?听闻宫中烟花也是理县做的,但样式并不新奇,我在宫外都看到过好几次,每年好像都差不多,今年说不准可以做些动起来的,比如童子拜年?瞧着也新鲜。”
“不了。”
“为何?”明檀疑惑,难不成宫中连烟花样式都有规矩?
“这是你为本王所想的花样,为何要让其他人看。”
他缓声说完,看向明檀,目光深深。
明檀稍怔,完全没想到他会这般说,与他对视了会儿,耳朵又有些热。
其实这话听来不免霸道,但她莫名就觉得有些开心,还有些满足。
她垂眸躲开江绪的视线,又一点点蹭上前,害羞地拉住江绪的手:“那夫君是喜欢阿檀为你做的烟花吗?”
“嗯,喜欢。”
“夫君喜欢就好,其实阿檀做这些,是怕夫君见到那位清羽姑娘,又想起太子妃娘娘,心中伤怀,阿檀希望夫君可以开心一点。”明檀脸红红的,鼓起勇气解释道。
江绪始终垂眸看着她。这些年也有人真心实意地为他好,但从未有人说,希望他可以开心一点,他的人生,似乎与开心从未有过什么联系。
良久,他回握住明檀的手:“阿檀有心了,本王…很开心。”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手心微湿,难得地冒出了些汗。
第七十四章
也不知云旖准备的是什么酒,明檀不过喝了一口,便有些醉了,烟花放完后,她脑袋晕乎乎的,原本还有些想和江绪说的话,一时竟想不起来。
她双手捧脸,眼前的夜空明净璀璨,湖光干净清澈,偶有夜风吹皱湖面的点点碎星,待一阵晕眩袭来,这些画面又旋转交错,仿佛将她拽入了一个沉静的绮色梦境。
梦里有一望无垠的星空,有碎星密布的镜湖,树木静立,她趴在夫君的宽肩上,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那宽肩的触感过于真实,她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梦,打了个酒嗝,不知怎的还嘟囔着念了句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唔……但我没…没有醉!”
江绪余光往后稍瞥,温柔地将她往上掂了掂。
这一切原本十分静好,可云旖在不远处见了这幕,想都没想便上前提出要为主上分担,毕竟背人这种活儿好像没有让主上亲自来的道理。
“……”
“不必,管好你自己。”
-
在理县短暂地停留了一晚,次日,江绪明檀便与舒景然分道,前往全州桐港。随行暗卫也由此分道,其中大半都被江绪派去保护舒景然,还有云旖也被舒景然要走。
其实云旖他本不打算给,可最后还是给了。明檀对这一安排有些不解,上了路还问他:“夫君为何让云旖也随舒二公子一道走?”
“你觉得是为何。”
明檀想了想,试探道:“难道是因为舒二公子对云旖有意,夫君你想成全他们?”
江绪没答,明檀又道:“右相夫人在京中是出了名的重规矩,她怎么可能会让舒二公子与云旖在一起,夫君你确定这样……没问题吗?”
这一路上她如何看不出舒景然对云旖另眼相待,初时云旖毫无反应,然近几日从泉城出来,云旖对舒景然也明显热络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