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越打越多了?不是,不就荡个秋千怎么就能上升到为虎作伥了?
她还想开口,素心绿萼忙抢在她前头哐哐磕头异口同声道:“多谢王爷教诲,奴婢甘愿领罚。”
她俩不仅嘴上异口同声,心里还不约而同想着:拜托了小姐,可快别说了!
江绪这通不留情面的问责,也让怔在一旁的兰妃回了神。
其实有时候,不小心撞上尴尬场面的人,会比制造尴尬的人更无所适从。
她远远福了一礼,又轻咳了声,忙道:“妾身是来送茶的,茶已送到,殿中还有些事,妾身就不多叨扰王爷与王妃了。”
说完,她示意宫人上前送茶,自个儿又福了一礼,匆匆转身离开。
兰妃离开后,院中再次陷入沉寂。
明檀仍挂在江绪身上。她丢人丢到双目无神,四肢百骸与脑中思绪都无处安放。
江绪原本是面对面抱着她,忽然将她往上抛了抛,将其扛在肩上,边往屋内走边冷淡吩咐:“秋千拆了。”
不知是被这四个字刺激到了还是怎么,明檀忽然挣扎起来,小腿蹬着,手也不忘拍打着江绪的后背:“你快放开我,呜呜呜……好丢人,我不要活了!”
江绪没理她,直接将她扛进内室,扔在了床上。
明檀落入软榻之中,顺手捞起锦被捂脸,边蹬腿边闷在锦被里头胡乱发泄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静下来。
“闹够了?”
江绪一直站在床边看着,见她安静,忽而伸手,拉开锦被。
明檀头发凌乱,双目无神,脸上还被自个儿揉得这一块红那一块红,活脱脱就像个小疯子。
不过小疯子时刻都不忘注意自己的形象,都这般了,还不忘立马回身,背对江绪。
其实江绪方才有些动气,不知为何,见到明檀这副模样,烦闷之气倏然全消,还莫名有些好笑。
“午膳想用什么?”
“我像是还能咽下午膳的样子么。”明檀声音很小,听来还有几分幽怨。
“……”
也是。
明檀折过绣枕捂脸,声音被枕头捂得闷了起来:“夫君,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
江绪闻言,倒也没说什么,稍顿片刻,安静地退了出去。
外头素心与绿萼的板子已经打完了,三十大板下去还能踉跄走路,可见放水放得有多厉害。
见到江绪,两人诚惶诚恐地告罪行礼,又小心翼翼问,能不能进屋伺候。
“不必,让她静静。”
两人应了声是,对视一眼,没敢进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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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檀这一静就从晌午静到了晚上。
江绪原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小姑娘面皮薄,自己缓缓就好了。可他出了趟园,回来听说王妃从晌午到现在,既未用膳也未出门,颇有些意外。
他撩帘入内,缓步走至床边。
明檀夏日是不用香的,屋内只有佛手青梨,淡淡的果香。
她没睡,听到脚步声,身体很明显地顿了下。
江绪落座榻边,先是望了明檀一眼,而后又缓缓伸手,拂开明檀脸上碎发:“这是在与本王置气?”
明檀小幅摇头:“我是在与自己置气。”
“气什么?”
“气我自己丢人。”
“谁说你丢人了?”
她忽而转过身来,眼睛红红的:“嘴上没说,心里肯定都是这般想的!”尤其是你!
江绪似乎知道她心底补充了什么:“不管他人如何想,本王并未如此作想。”他稍顿,看向她红通通的眼睛,“就因为此事,气哭了?”
明檀忙捂住自己眼睛,可她眼睛有点痛,捂着难受,于是她干脆捂住了江绪的眼睛,蛮不讲理道:“大显哪条律法不让女子气哭了!”
江绪心下失笑,宽掌覆上她的小手,刚准备将其拿开,她又做出副有些小凶的模样:“不许看,好丑!”
“丑也无妨,反正,糟糠之妻不下堂。”
“……?”明檀自己松手了,瞪直眼睛看向江绪,不可置信道:“我如何就糟糠之妻了!”
新婚之夜夫君对她说“不丑吾妻甚美”的画面还在眼前历历分明,半年不到竟就成了丑也无妨的糟糠之妻。
果然世间夫妻情分,都不过尔尔!
她心底顿时拔凉拔凉的,嘴也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