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她曾偶然得窥定北王殿下,对定北王殿下一见倾心,这才义无反顾追随其父北征。还曾为见殿下,乔装入营扰乱军纪。知晓皇上皇后欲为定北王殿下择选王妃,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求着温惠长公主与太后娘娘为其筹谋,至于为何没能筹谋成功,就不得而知了。
“这永乐县主竟这般大胆?”
“为见殿下乔装入营扰乱军纪,闺阁女子岂能如此失仪失态,真是骇人听闻!”
“如此德行没能当成王妃也不稀奇了,王爷是皇室中人,知礼守礼,喜欢的自然也是王妃这样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哪里瞧得上那般不自重的轻狂样儿。”
明檀:“……”
失仪失态骇人听闻。
隐隐约约有被冒犯到呢。
被夸得心虚,她忙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外头风大,大家还是先进去吧,元鸣法师想来也该讲经了。”
明檀领着众人往殿内回走,又下意识看了眼周静婉。
周静婉会意,寻了个更衣的借口,领着婢女一道往放生池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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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浴佛节,大相国寺比寻常热闹更甚,放生池边有人扔铜钱扔鱼食,祝祷祈愿,有孩童循着锦鲤游动,嬉笑不已。
周静婉寻了处阴凉之地静立等候。
不想有孩童追着陀螺抽打,疯跑到了她所在之处,因着玩得忘我,小孩儿也没注意旁边站了人,鞭绳便甩着抽打过来。
周静婉躲避不及,眼看就要挨了这小孩儿一鞭子,忽而有利刃出鞘,白光一晃,迅速斩断了将要伤人的鞭绳。
小孩儿愣了愣,盯着端口整齐的鞭绳发了会儿呆,又抬头望了眼高大男子,忽然“哇”地一声,吓得陀螺都没拿就大哭着跑开了。
周静婉本就柔弱胆小,惊魂未定之余,又被小孩儿哭声惊扰,下意识便唇色发白,捂住心口往后退了半步。
这陆殿帅也太吓人了。
一言不合就舞刀弄剑。
难怪有止小儿夜啼之凶名。
不过她还是不得不屈膝,硬着头皮福上一礼:“多谢陆殿帅。”
“小事,静婉小姐不必多礼。”
的确小事,想来杀个把人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想到此处,周静婉背脊都有些发僵,根本不敢抬眼多望陆停。其实光是隔着丈远距离她都觉得,眼前男子身上的戾气有些让人喘不过气了。
好半晌,她鼓起勇气,细声问道:“敢问陆殿帅,可曾听过‘庄惠论鱼’?”
陆停看了眼放生池中游动的锦鲤,尽量文雅地答了声:“略有耳闻。”
周静婉又道:“庄曰:‘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陆停的耳闻止于此句,可周静婉并未说完,“庄又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也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后面周静婉娓娓复述的这一段,到陆停耳中便成了:“子非我……鱼之乐……我非子……非鱼……鱼之乐……”
没等陆停顺明白,周静婉便款款福身,垂眸忽道:“若静婉通鱼,知鱼不乐呢。”
放生池边静了静,柳絮被风吹得轻扬。
周静婉心中忐忑,手上也紧张得出了汗,实是不知她将强行求娶之不愿不悦说得如此明白,会不会惹恼了这位陆殿帅。
陆停被绕得哑然无言,根本没听懂周静婉想说什么,顿了半刻才迟疑道:“那多喂些鱼食?”
周静婉唇色愈发白了几分,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他这话是认为,多塞些聘礼她便乐意?可这与聘礼何干,她周静婉就是如此目光短浅只图荣华富贵之辈,需得平白遭他如此轻贱么?
“鱼虽卑小,同乃生灵,自有所思。若不乐,宁绝亦不妄食矣。”周静婉声音轻而颤,头埋得低低的,泪在眼眶里打转,说完,她便福身道,“静婉还要听法师讲经,不可多留,此意已决,望陆殿帅三思。”
“……”
什么此意已决?
望着周静婉匆匆离去的背影,陆停忽然问了声跟来的随从:“她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什么意思?”
随从老实答道:“小的不知,这周家小姐不愧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小姐,说的话小的一句都没听懂。不过小的都记下了,不如回去问王爷或是舒二公子?”
陆停点头。
随从抹了抹汗,苦恼想着,若自家爷以后真要娶这位周家小姐,差事可难办了,怕是连吩咐什么都听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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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已经过了。
被罚跪的奉昭郡主和永乐县主分别从小佛堂的东西两侧出来,也分别从仆从耳中听到了两人被带走后,其他人所聊的对方之事。
一时在佛堂外碰上,自然又是一阵互不示弱的讥讽——
“说你尊卑不分没规没矩,不成想原来你还真这么没规矩,竟还干过乔装打扮潜入军营的事儿,哦,还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嫁给定北王殿下,可太好笑了,真要上吊怎么你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不知检点不知羞耻!”奉昭郡主一开口,便带着浓重的火药味儿。
翟念慈也不甘示弱:“我站在这儿自然是太后娘娘福泽庇佑。倒是你,这么懂得尊卑上下,原来是以下犯上冲撞过定北王妃和皇后娘娘,还被皇后娘娘勒令在家思过不许出门啊。你这么懂,怎么今日不见你做牡丹诗折牡丹花?”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