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旋只是望着他,微微笑着,甚至还稍稍仰首,朝他离得更近些。
近在咫尺的是她沉静如海、明亮如星的眼睛,以及平淡到漠然的目光。
“我会飞升的。”仿佛承诺着什么,他冷硬地说着。
陆照旋没有回答。
她张开双臂,拢住了他。
仿佛有利剑出鞘,剑光在天光里一闪而过,如春雷始动,划破长空!
这剑光是如此耀眼,于万丈软红里,超然拔萃,皎皎不群。它仿佛预示着什么、想要撕碎什么、毁灭什么,又或是赋予些什么。
好似站不住般,明叙涯摇晃了一下,摔在地上。
陆照旋半揽着他,由他半倚在她臂弯。
她是如此亲昵地与他依偎,而她也确乎没有办法与他分开。
从她喉头探出一柄青霜短剑,正落在明叙涯胸腹间。
这样的皮肉伤,莫说是问元修士,即便是蜕凡修士,甚至元婴修士,也该不当一回事才对。然而明叙涯倚在她怀里,甚至没有挣扎。
“你的道器明明摧折了。”他眉头紧锁,望着她,似是不解,似是不甘,“这是她留下的办法?”
他不解陆照旋明明道器摧折,为何还能对他出手?
但似乎又没什么好不解的,兆花阴当初正是在道器摧折后飞升的,陆照旋得了太清剑典,有了道器摧折后保持实力的办法再正常不过。
他只是没想到。当年兆花阴没有对他出手,他以为她直接飞升是没有除去他的实力。
“不是的。”陆照旋缓缓摇头,“我与师尊走的,也不是一条路。”
所谓的道器,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误导明叙涯的幌子罢了。从一开始,她便没打算顺着太清剑典,而打算另辟蹊径,一是因为更合适,二是因为明叙涯。
她不知道明叙涯会在上面做什么手脚,所以干脆避开这条路。
在得到太清剑典、决定以位面升格为基飞升后,她还反复寻找太素白莲、杀掉魏临崖后放些似是而非的话,都是为了误导明叙涯,让他以为陆照旋虽得了太清剑典,但走的路还是与寻常区别不大。
这一切,全为了此刻!
“你记得这把剑吧?”陆照旋轻声说道,“师尊以它载录太清剑典,你以为太清剑典才是真正对付你的东西?”
“它叫照花阴。”陆照旋伸手轻抚剑身,“师尊没有原谅,我也没有。”
“师尊问你,为什么竟能如此轻易地把故往抹去。但我觉得,你从未抹去。倒是我,已把故往抹去了。”陆照旋轻柔地拂过明叙涯面颊,令他闭上眼睛,“它会带你回到你放不下的往昔,按你的心意弥补你所有的遗憾。”
“在那里,世界由你心意,我想,你会喜欢那里的。”
至于尘世的、不顺心的、挣扎的,便交给更习惯的人去挣扎吧。
“师兄,我觉得我更合适一些,所以,这道途,还是我来走吧。”
明叙涯闭着眼睛,似乎真的陷入无边美梦,但他在她怀中慢慢消散了,化作春光明媚,风过梧桐,又是一年胜景。
而梦里的人,又是否重回了十数万年前,那时女童稚纯,少年清朗,前路似无晦暗,大道也正通衢,放眼望去,未来有无限可能。
晴光遍洒,沧海岛上,无数人惊愕地抬起头,迎来数百年来第一道春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