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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岛,四面环海,水皆苍色,谓之沧海。
沧海岛颇多仙家,号为长生久视逍遥客,随缘而聚,相逢不必曾相识,常啸歌而呼,声传千里,海波微澜,引得过往修士循声一聚,共论风雅。
这日,啸歌再起,盘桓而荡,悠悠然传遍远近。
山清水秀间,有人面覆素具,凭虚而来。
“道友怎么称呼?”
来人抬手,取下素白面具,露出清俊眉眼,微微一笑,“我姓裴。”
作者有话要说: 推推我的预收《苟在诡秘修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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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苍君遗泽,沧海旧事
“外乡人?”啸歌而呼的修士半敞着道袍, 斟了半杯酒,懒洋洋地望着他。
“为何如此说?”来人将素白面具往案上随手一搁,仿佛那只是一件平平无奇的凡物。
斟酒的修士朝那案上的面具瞥了一眼, 收回目光,也不去看那来人, 反而仰头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不是道友告诉我的吗?”
“在下初来乍到,好似只说了两句话吧?”来人微微一笑,对这修士的态度不以为忤, 反倒也取出一只酒盏,自斟自酌了一杯,平平托举, 浅酌了一口。
那修士放下酒盏, 无奈地望向来人,“前辈,您不必戏耍晚辈吧?”
“怎么说?”来人含笑回望。他态度模棱两可,似对这修士言下之意心知肚明,又仿佛真的不解其意。
这斟酒的修士望去, 只能望见一片沉凝的注视,“您这样的蜕凡真君, 整个沧海岛都是有数的,没一个会戴着密钥出来赏景交友的,您特意把这东西戴上,不就是为了让晚辈看的吗?”
裴梓丰轻声笑了起来, 觉得这修士挺有意思,他敲了敲那素白面具,含笑问道, “这么说来,你也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什么了?”
这修士叹了一口气,认命般道,“您既然是为苍君会来的,自然是要寻一处入口进那山海境了。”
他说中了,不过这也没什么,若他没说中,裴梓丰才要觉得自己找错人了。
他来沧海岛正是为了三百年一度的苍君会,或者说,山海境。
为了进入山海境,他准备了数百年,也许绝大多数沧海人都不如他了解自己的家乡。
裴梓丰轻轻拂袖,琳琅美玉落在案上,莹润细腻,灵光氤氲,显是极珍稀的异宝,然而奇异的是,那几乎堪称有些简陋的素白面具在这光华耀眼的美玉面前竟丝毫没有灰扑扑之感,与之争辉。
裴梓丰没有言语,但一切已在不言之间。
“若前辈不嫌弃,晚辈愿为前辈引荐至本岛入口。”那修士却没有去看那案上的美玉,而仿佛像是极力避免一般,将视线移开,目不斜视地望着裴梓丰。
“你有什么条件?”裴梓丰见他这副模样,微微一诧,转念便知不是自家宝物不动人,而是这人别有所图。
那修士沉吟了片刻,“前辈已有密钥,只需要一处入口,这沧海岛有无数岛屿,本岛不过是其中一座,不敢在前辈面前谈条件。”
“只是希望前辈进入那山海境后,能帮本岛稍稍留意些情况,若能带出一星半点的消息,本岛便会感激不尽了。”
裴梓丰好整以暇。
“前辈出来后,若能告知本岛一件叫做玄阳仙泉的宝物的消息便好,若是不巧没打探到,那也是本岛没那个缘法。”
不怪这修士姿态极尽谦恭。
他面前这个含笑而望的清俊男子再平静、给予他再多的尊重,也无法稍加削减蜕凡真君的威仪。
对于问元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从不行走与世的十洲五岛来说,蜕凡便是道途的极致、威势的顶点,堪称陆上之君。
这修士出身的岛屿也有蜕凡真君坐镇,然而那位同样是高高在上的陆地神仙,对于元婴修士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你能做得了主?”裴梓丰并不作答,反问道。
“若前辈能应下这桩请求,本岛上下只会齐声恭请前辈驾临。”那修士说着,又笑道,“若前辈不应下也无妨,是晚辈逾越了,本岛永远欢迎前辈。”
蜕凡真君的小小请求,没有人会拒绝。
“玄阳仙泉是什么?”裴梓丰笑了笑,似乎对这修士溢于言表的示好之意恍若无觉。
那修士迟疑了片刻,似乎这是件不好提的事。
裴梓丰既不催他,也不因他这为难的姿态而收回问题,只是淡淡地望着他,直到那修士终于下定决心,“这本是本岛不传之秘,绝不说与外人,然而前辈已是蜕凡真君,若真想知道,那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晚辈这就说给您听!”
他慷慨激昂,将那酒盏放在案上,仿佛为裴梓丰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后者把他的小心思全看在眼里,并不点破,神色甚至没有分毫变化,仍是静待其变。
那修士本想借此稍搏好感,一抬眼,落入裴梓丰那平静无波的目光里,不由讪讪,收敛了姿态,略显拘束地道,“前辈既然是为了苍君会而来的,想必也知道我们沧海岛无数岛屿到底是如何传承的。”
这修士在试探他对沧海岛到底有几分了解。
“苍君前辈以一己之力开辟整个沧海岛万世传承,在下向来佩服不已。”裴梓丰淡淡道。
“前辈果然知道。”那修士点点头,“原先沧海岛乃是无道无法的蛮夷之地,若非苍君开辟山海境,留下无数传承,只怕并不能列入十洲五岛,只能混杂在无数教化未开之地,连个名号也没有。”
这世上并非只有十洲五岛,还有很多论广博丝毫不逊的洲岛,但道法未开、教化不足,不为人知。
这是修道人俱知的传说。
裴梓丰知道更多,他知道十洲五岛其实重叠,知道那些未开化的洲岛究竟都在何处,但他没有必要说。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面前的修士,等着一个他需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