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轻巧……”甄姓男修忍不住开口,却被道侣打断。
“道友还见过其他玄门传承?”吕姓女修紧紧地盯着陆照旋。
看这反应,果然是流洲本土的玄门修士,流洲果然也是有玄门传承的。这与赵雪鸿所说“每三万年玄元一战”正相对应。纵是有人刻意扫除玄门痕迹,也没法尽数扫清。
陆照旋轻描淡写,“你们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我只是觉得大家坦诚些更安心。”
安心的只有她自己吧!
“恭敬不如从命。”吕姓女修竟不再多言,含笑应下。
陆照旋心知这人什么打算,并不点破,三人结伴同行,一路朝秭殊洞天而去,陆照旋倒是于途中获得了不少有关自家的小道消息。
“赵咎同?必杀之而后快。”
“转世至宝?去问赵咎同。”
她睁眼说瞎话是一把好手,随便敷衍而去,半真半假的,这对道侣也看不出她到底说的是真是假,直到进了秭殊洞天也毫无所获。
秭殊洞天是尚未开化的洞天。洞天俱是天地生长、钟灵毓秀的存在,连通虚空中无数世界,常有不见世的天材异宝或传承在其中。
洞天分化涉及虚空,过程漫长,时常有数千年未成的,凶险之极,实非人境。似秭殊洞天便是半开未开,机缘与凶险并存。
陆照旋是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却不是没事就把命悬在刀尖的傻子,她看似比谁都狂妄大胆,实则比谁都谨小慎微。
她会主动进入秭殊洞天,实是走投无路了。
陆照旋一生有两桩大机缘,每一桩都后患无穷。
第一桩是谢镜怜,两人化丹时结识,一人尚为谢氏嫡系子,一人尚是落魄窜逃散修,本是云泥之别,却因谢镜怜的温柔以待而最终成为挚友。
谢镜怜是陆照旋千年苦修里头一遭天降机缘,虽然方式不是她想要的。谢镜怜死前将谢家的嫡传道法破元剑典教给她,这门道术让陆照旋声名鹊起,以一己之力抗谢、宁、秦三家追杀,甚至去席家盗取极品昆吾全身而退。
但风光都是有代价的。
破元剑典是最纯正的元门正法,对修习者的元神要求极高,唯有元神强横至极且从无旧伤者方可习练。
陆照旋不是这等幸运儿。
刚入道时宁家人便说她资质差,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根骨,还因为她的元神。元门功法讲究肉身反哺元神,自是以元神为重,陆照旋不仅根骨差,天生元神也不强,基本算是仙途无望。
她自家明白自家事,却从未认命,同时蕴养元神与根骨,最终还是磕磕绊绊走了下去。
若她生于世家嫡系,也许还有好命可以慢慢蕴养,但她不仅是个散修,还是个很能结仇的散修,被追杀了上千年,早已暗伤无数。
秦飞臻以存元万生术让她三十六度死去活来,也许反而成就了她,让她的根骨在一次次复生中有所提升。但对她元神的损伤却是不可逆转的。
元门修行就着落在元神之上,可以说,秦飞臻毁了她大半道途。
自此之后,陆照旋想尽办法修补损伤,却终究无果,平日里动手自如,唯有晋升时才知究竟。
以她这样的状态,显然是不能学破元剑典的,但她当时已走投无路。不学,则元婴无望,学,则还有一线凝婴的可能。
陆照旋是宁为而死,绝不坐以待毙的,她选择学。
纵是饮鸩止渴,她也甘之若饴。
借助破元剑典,她勉强凝婴,但元神受损过甚,而元婴三劫俱起自心海,她已不可能再进。
她所面临的困境是永不止息、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化丹时她疲于奔命,元婴后也危机四伏,她若不想办法早日更进一步,便会陨落在追杀之下。
因此,她主动进秭殊洞天求一线生机。
“秭殊洞天尚未分化完全,虽然几十年又有变故,但外围虚空海却是不会变的。”陆照旋主动道,“虚空一如弱水,本质是无,一无形一有形。”
道侣听她说这些,不由一怔。他们已笃定陆照旋威胁他们同进秭殊洞天乃是不怀好意,此时却觉她竟有几分传道授业之感?
世家个个号称藏有道经千卷万卷,有大道经论传承方是底蕴之家。
对于散修来说,道便虚无缥缈、欲求而无方了,常有误入歧途、回头无路。陆照旋现在却对他们讲起这些来,到底是为什么?
“以后还要仰仗二位,不必心急。”陆照旋仿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淡淡道,“进秭殊洞天,玄门比元门更如鱼得水。”
二人正要再问,却忽觉四面死气,满心只有“逃”,然而不知为何一身法力俱成空,什么也做不了。
两人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绝望地待那在背之芒降临。
忽地,一道生机磅礴而至,将二人卷入,如春风开冰原,一瞬死气全消!
两人惊魂未定,一切有如梦中,竟不辨真假。
唯有一道声音渺渺而来,“我说虚空是无、玄门如鱼得水,你们竟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九点还有
第38章 秭殊洞天,莺声鹊语
“什么意思?”道侣二人尚惊魂未定, 听她此言,不由蹙眉。
“此处在虚空之中,四下死气俱是‘无’, 若想安度,便要化解这虚无。”
陆照旋并无刁难或羞辱二人的意思, 她只是一试二人的应变与反应,权作试探。
散修修行不易,少有那日日打机锋的条件,对道法相生转换更不算敏感, 听不懂她话中玄机很正常。
方才境遇凶险,若陆照旋不出手,这二人便真要陨落在虚空海之中了, 纵是两人再狠得下心来骗她, 也不会把性命交付他人之手,可见是真没反应过来。